红尘陪着她们把诗文供到圣人祠去,从圣人祠出来,大家就有些疲惫。
旁边正好有一茶寮,红尘招呼了一声,几个姑娘就踱步过去,找了个座儿坐下喝茶。
瑶姐儿正好看到对面有个卖字画的摊子,就溜达到那边细看,大约品质不错,一呆就是许久。
红尘虽则坐着喝茶,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光没离瑶姐儿那边,这里到底是闹市,有些乱,她可不想几个小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看着看着,就见瑶姐儿和个红裙绿袄的小姑娘说上话,也就偶尔一两句,凑得越来越近。
红尘眯了眯眼,眼见那小姑娘走开,忽然站起身,和剩下的几个交代一声,就走到瑶姐儿身边。
“瑶姐儿。”
瑶姐儿回头,瞧见红尘,脸上一笑道:“等等,我就好了。”
“来。”
红尘笑了笑,牵着她的手避到一边,四下看了看没有人,顺手从她腰里摸出一个荷包来,递过去让瑶姐儿看。
瑶姐儿一愣。
那荷包是深蓝色,上面还绣了一对鸳鸯,看样式很是陌生,“咦,这不是我的?谁的?”
红尘无奈一笑:“你也太大意了,解开看看。”
两个人把荷包解开,里面却是一张纸,上面带着些许酒香和脂粉香气,打开来,却是一首,很不合适闺阁女儿读的艳词。
枕边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词汇很是优美,字也好,不过,瑶姐儿一看就羞愤难当,脸颊通红,讷讷道:“这,这,这什么东西啊!”
红尘皱眉,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怒色。
罗娘跟过来,一眼看见,脸上就变了颜色:“小姐,这落款,凤安居士……是那个人吗?”
瑶姐儿满头雾水,她不在京城,所以不知,罗娘一看这人的字,就很清楚了,不由咬牙切齿。
红尘想了想,低声和瑶姐儿解释了几句。
前两年京城出了一有名的浪荡公子,脂粉里的风流丈夫,一身才情,能作得好诗词,在秦楼楚馆,那都是最受欢迎的人物,因为科举屡次不中,越发的放浪形骸,整日和教坊司的头牌行首厮混,那人姓秦,单名一个禄字,号凤安居士,最是风流多情,许多京中闺阁小姐,连此人的名字都不敢提,简直是沾染上一点儿,都对名声有碍。
瑶姐儿听了,脸色越发苍白:“这不是我的!”
“我知道,你别担心了,我来处理,过去喝茶吧。”红尘挑了挑眉,冷笑一声,招呼小严过来,把东西递给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小严应了声,便退下。
红尘挽着瑶姐儿的手,领着她回茶寮坐下,瑶姐儿始终有些心神不定,红尘也不跟别人多说,让人拿了茶给她喝了一碗,又温声细语地陪着她说话。
瑶姐儿这会儿很想回家,红尘笑道:“别急,再坐一会儿,人家戏没唱完,咱们总要给人家接下去才好。”
再说,不等着戏继续,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作怪,弄不清楚对手,以后岂不是总要被动挨打。
被动挨打的事儿,红尘向来不肯做的,连上辈子都不肯做。
坐了不多时,茶寮里就进来几个人,有三个书生打扮的,还有两个姑娘。
几个人坐下,说了两句话,其中一个姑娘似乎对茶寮里摆放的一些小摆件很好奇,像什么插瓶,挂在墙上的一些招财纳福的法器之类,四下看了看,就晃到瑶姐儿身边,看样子好像是没看清楚路,脚下一歪,就栽在瑶姐儿身上去。
美芳几个吓了一跳。
那边坐着的也吓了一跳。
一个书生就叫道:“溪妹妹!你没事儿吧。”
那倒下的小姑娘脸上通红,好像真吓到了,抓着瑶姐儿的衣服拉扯了半天才站起身,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抱歉,抱歉,小姐,这是你的吧,我不小心给弄坏了……”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东西举高,这一举,登时愣住,脸色变了变。
瑶姐儿满头雾水。
红尘笑眯眯地从对方手里接过被扯裂开的一个粉红色小荷包:“没关系,不过是装些零碎东西罢了。”
又见那姑娘拿着一张纸不松手,不禁笑道:“我家老太太有些睡不安稳,所以在药房找大夫开了一剂安神的汤药,要是小姐想要,拿去便是。”
说完,红尘把荷包收回袖子里,扶着瑶姐儿站起身,招呼其他几个姑娘一声,付了茶资,转身就走。
刚才那个不小心摔倒的女子,张了张嘴,随即回过神,掩饰地笑了笑。
她那些同伴这才围过来,有的数落,有的安慰,还是看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吓到了,这才没多说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书生也有些忧虑,轻声道:“溪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不如回去吧,外头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好玩。”
其他人都不大乐意,不过也没反驳,那女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红尘带着瑶姐儿几个,出了茶寮,却没走远,走到自家车上坐下,就兴致勃勃地盯着茶寮那边看。
瑶姐儿惊魂未定:“秋姐儿,咱们不回去。”
“别急,看完戏就回。”红尘一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做坏事呢,得看看才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