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脸上冷漠:“哼,这个贱妇在我家祭田流连许久,事后就出了事,很多人可以作证,祭田摆在这里,就是证据,她好歹也是我韩家的儿媳妇,我污蔑她作甚?至于家里孙女,也是她自己照看不周,我还没怪她害死我孙女,她这个恶妇,到恶人先告状不成?”
“你!”
韩家几个小辈都气得咬牙切齿。
韩桐更是浑身发抖。
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此时又气又怒,风还冷得厉害,一时就有些撑不住。
“呵呵。”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转过头去,正看见红尘忍俊不禁,捂着唇轻笑出声,笑容灿烂,模样又是倾国倾城,所有人几乎看呆了。
韩桐也愣了下:“……算命先生?”
红尘冲她点了点头。
那边老妇人一眯眼,厉声道:“你是何人?我张家正处理家务事,外人请退避。”
“家务事?”红尘一笑,“据我所知,你们张家已经停妻再娶,现在在你们家中,已经又有个正经的夫人,韩氏这是不声不响地下了堂?怎么,这个媳妇你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那你们拿朝廷律法当什么了?咱们大周朝的法律,停妻再娶者,徒一年,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方不坐。”
那老妇人一愣。
红尘挥挥手。
罗娘就站出来,拿出张纸条,高声诵读,某年某月某日,张俊携妻子宋氏参加某聚会,参与者都有某某,某某……一连串记录详详细细,谁都看得出来是真的,那老妇人脸色涨红,目光阴森。
红尘不等她想出什么主意,转头冲韩桐道:“当年朝中长公主驸马在外偷娶,公主合离回宫,先皇当着朝臣的面允许公主自拿主意,以此为例,韩家小姐,你若不想和张家再有牵扯,便合离了吧。”
韩桐冷笑,只冷冰冰吐出两字:“合离!”
张家老妇人一怔,随即暴怒。
她身边那年轻男子,则始终低着头,这会儿才抬头看了看韩桐,目光复杂,似乎有些怨怼,终于忍不住叹道:“何苦如此薄情?”
韩桐连搭理他都懒得搭理,究竟是谁薄情?
大约是真被红尘说的话给吓住,好歹也是读书人,虽然大约对律法什么的,不太熟悉,却也能听得出来,她说的可能是对的,一时间,张家人就不免有点儿心虚,尤其是张俊,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坐牢。
世人停妻再娶的不知道有多少,颇有点儿民不举官不究的意思,大部分原配也没那么狠心,可眼前这个女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万一真闹出事端,他面上同样不好看,一时到有退缩的迹象。
但那老妇人却不同。
她这人骄横惯了,向来是无理搅三分的主儿,在她眼中,韩桐就是能随意柔软捏的人,现在到让她欺负了这些年的女人欺到头上,她肯干休才怪,再者,她也不信这女人有脸告自己的儿子,真闹上公堂,难道她就不要名声了?
老妇人本身相当清楚,世人对女子不公道,一旦上公堂,这贱妇先要被扒下来一层皮,只要她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就不敢轻易对自家儿子如何,老妇人气很咬牙,一转脸,目光落在祭田上面,更是大怒:“哼,别的且不说,你做我张家宗妇期间,将祭田祸害至此,根据族归,首先杖刑一百,先打完再计较!”
她话音落下,使了个眼色,旁边就出来三个赤膊大汉,手中举着棍子,面孔狰狞,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人。
韩家这边几个孩子脸色都变了,四下张望,护着自家姑姑就要先冲出去,心里又着急得很,暗道怎么救兵还不来,现在家里应该已经得了消息。
他们家大概是该着倒霉,救兵已经在路上了,没想到正赶上公主出游净街,那边交涉耽误了时间。
老妇人在张家向来是说一不二,她一发话,那几个大汉就一拥而上。
韩家小孩子们也会几手功夫,奈何一来年纪小,二来寡不敌众,个个吓得面色如土,觉得这一回在劫难逃了,却绝不肯放弃自家姑姑。
韩桐目中带泪,暗暗握住匕首,想着就是一死了之,也绝不受辱。
这杖刑可不是一般的杖刑,那是要脱掉衣服打,真要让张家如此折磨,她还不如死了,一咬牙,一狠心,韩桐就要自裁,呼听耳边传来诧异惊呼声,抬头看去,众人都愣住。
那三个大汉一转弯,狰狞地朝着那老妇人抓了过去,张俊吓了一跳,高声大叫:“你们干什么?七哥,你疯了。”
但那三人却听而不闻,一把把他甩开,不顾那老妇人疾言厉色地呵斥,抓住她就拖走,往早准备好的凳子上一按。
这下老妇人可再也没有刚才的硬气,脸色煞白,头发乱糟糟,拼命挣扎嚎叫,惊恐万分,周围的人也看傻了。
张家一群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见老妇人被扒了外衣,两个汉子举着木板,恶狠狠地打下去。
只几下,老妇人就翻了白眼,连叫声都变得细弱。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因为这些汉子太过凶悍,又有其他十几个人包围着,连张家的那些长辈,一时都说不出话,也不敢阻拦,只是窃窃私语,心中暗自惊讶。
红尘也咋舌,这可真够厉害的!
韩家的那些救兵,此时才匆匆忙忙,着急火燎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