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从这几句简单的话里,弗拉基米尔也能听出老斯米尔内心的恐惧,这绝不是因为他收了对方的钱的缘故,只怕是真的承受了死亡的威胁。
由于老斯米尔说那些人就快到了,这就意味着程煜和劳大鹏的行踪,在昨天半夜就已经暴露,因为哪怕对方拥有比他们更快速的交通工具,想要从利斯特维扬卡镇抵达这里,也需要至少七八个小时以上。
面对这样的情形,弗拉基米尔也不打算继续跟老斯米尔装糊涂了,对方显然认定人是弗拉基米尔送出来的,再装也是无益。
“所以,那些人是昨天半夜就出发的?”
“十二点多,他们就察觉到他们的目标已经离开了镇子。弗拉基米尔,这你还得感谢,在那幢小木屋附近的水域,并没有手机信号。否则,他们很可能比你们更早赶到哨所。”
“去你妈的,老斯米尔,如果不是你出卖了我,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有我的准确路线?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却……”
“如果你被十几把枪顶在脑门上的时候,你还能咒骂我,那你再回来跟我说出卖这个词。”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弗拉基米尔也知道咒骂老斯米尔毫无意义,甚至骂狠了,老斯米尔恼羞成怒,他就真的一点儿情报都无法获取了。
老斯米尔明显犹豫了一番,最终说道:“他们是一支游击队,常年活跃在西伯利亚地区。这一次,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弗拉基米尔,别说我不讲义气,这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我能给你打个电话通知你,就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你是说,他们是一支反政府武装?”
“他们不做那种无意义的事,如果非要给那些人一个定义,或许,雇佣军最适合他们。”
“麻蛋西伯利亚居然还有雇佣军,老子怎么不知道?”
老斯米尔冷笑了两声,说:“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一开始,他们只是给了我些钱,让我在路上设卡,他们说想找两个人。但他们发现那个人的手机信号已经离开了镇子上,并且已经相距甚远之后,就撕开了伪装。我也是情非得已。”
“那你现在才打电话来?”弗拉基米尔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
“你以为他们没有在这里留人监视我么?我能在这个时间确认自身的安全,给你打这个预警电话,你真的应该好好的感谢我。”
弗拉基米尔怒不可遏,但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老斯米尔说的也没有错,其实他甚至可以连这个电话都不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当弗拉基米尔一觉睡醒走出哨所之后,他可能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老斯米尔又说:“弗拉基米尔,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不过短时间内,你不能再回到镇子上。
但是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那些人也不可能一直监视着这座镇子,他们很快就会有其他的任务。
你必须要活下去,这次我在小木屋那边的投资,每一分钱都是我出的,你要是死了,我的那些投资就都泡汤了……”
弗拉基米尔真的很想大骂一句,但却又庆幸这次老斯米尔希望他能重启这条帮人跑路的线路,他坚持说自己不想做,直到老斯米尔答应前期一切的投资都由他来出具之后才答应。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投资,老斯米尔只怕真的就不会打这个电话了。
默默的挂断了电话,弗拉基米尔知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就如老斯米尔所说,他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蒙古境内,好好的躲上一段时间,甚至,彻底放弃在利斯特维扬卡镇上的一切,离开俄罗斯。
程煜……
弗拉基米尔想起了那个中国的年轻人,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让他去中国,并且说可以帮他过上莫斯科中产阶级以上的生活。
或许,可以相信那个年轻人。
对于弗拉基米尔来说,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他当然不会只是为了好心,或者想赚那些卢布,才帮助程煜和劳大鹏离开利斯特维扬卡镇的。
一开始程煜和劳大鹏上了他的车,他还想坑程煜一把,但就是在车里的短暂接触,也不知道为什么,程煜身上似乎有某种气质契合了弗拉基米尔的某根神经,于是乎他在自己做出向程煜二人伸出援手的决定时,他自己都有些暗暗吃惊。
不过弗拉基米尔一贯都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一件事,总是要做到底才知道好坏,所以,他倒是义无反顾的把程煜和劳大鹏送入了蒙古境内。
但他绝对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会给他带来如此之大的麻烦。
“就是他了。”
弗拉基米尔自言自语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程煜留给他的字条,按照上边的手机号,给程煜拨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