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把大脚片子咬得很重,乐琰一下就明白了祖母的意思,不由得脸色一白,她却是疏忽了。只是现在要解释自己是自愿不缠脚,那夏老夫人估计会把她当白痴看待……但话说回来,这个黑锅叫秦氏背了,那她也承受不了这个后果。乐琰又不是什么小白,秦氏和她关系好,好在是个良性互动,要背完这个黑锅,人家也不是傻的,要整你多得是手段。
心念电转之间,她便徐徐道,“是,说起来,也是有缘份,当时爹爹的养娘陈嬷嬷也有给我缠脚的意思,但我却坚决不要缠足,没想到继母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正要补上理由,夏老夫人已是勃然大怒,拿起茶杯直摔了过来,乐琰吓了一大跳,还好老太太不是教师出身,杯子砸得是声势惊人,但准头却很差,在乐琰身边三丈左右地方着陆。饶是如此,乐琰也被飞来的茶水烫得缩了缩。
“蠢材,你以为她对你很好吗?全是算计,全是算计!你也不想想,一双大脚,到哪里去说人家!你难道要学她当后娘?”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敲着胸口,那覃妈妈与陈嬷嬷一边一个抢将上来扶住,两边齐叫道,“夫人稳住!”
不要说自穿越以来,就是自她上辈子从娘胎落地,都没有人在砸过她之后还能在那装腔作势的,乐琰不禁勃然大怒,待要发作时,却终究是不得不顾忌祖孙名分,一时间也是气得两眼发花。那边覃妈妈还做张做致地喝道,“三小姐,你怎么还不跪下!”
乐琰正愁没人上来触霉头呢,当下也是冷笑连连,昂然道。“笑话,皇后娘娘跟前,也未有人敢和我高声说话,你算哪个。”气头上的她,终究是摆出了自己的终极靠山张皇后。
这话一出,夏老夫人顿时是说不出话来,不在那个时代生活,很难想象当时皇权的威严,当然对现代人说,皇后算老几?就算是当面说不得你,私下里也可以骂骂,很可能在别的朝代也的确是如此,但是这是明代,这是一个存在着锦衣卫与东厂的年代。管你是公堂也好内室也好,敢说皇室的不好?等着吧,为了这句话,倾家荡产那都是轻的,有心人要整你,让你全家流配三千里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夏老夫人虽然心中可能也在呐喊:皇后算老几,管得着我们家的事吗。但是面上却是不能露出分毫。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覃妈妈却是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这位大小姐还有一个显赫的身份
39、谁的好心?
——她可是沈学士的弟子,平常出入宫闱的机会,那自然是很多的。说张皇后对她另眼相看,这话还真未必是虚张声势!
乐琰见一语吓住了众人,心中也是有几分得意,款款起身笑道,“祖母,您却有所不知了。当时也是考虑过缠足这个念头,只是皇后娘娘,却是不喜欢把脚缠断,因此便传了我宋代常用的缠足办法。几年下来,脚也并不太大,很是过得去的。”
说着,便拎起裙摆,堂内三人的目光顿时是集中到了乐琰的脚上,只见那脚虽然不是三寸金莲,但也是玲珑小巧,因为是九月,天气尚且炎热,穿的是金彩纱孔雀羽线所做的鞋子,隐约可见里面的白袜子,不但脚型的确较常人为小,而且这双鞋也是一见就知道不凡。夏老夫人到底是经历过富贵的人,当年夏儒的曾祖父在京中做官时,也见过些世面,一见就知道,这,绝对是宫中的手艺。
虽说宫中的技艺终究是会流传到民间,但这双鞋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它采用的是明黄色的金彩纱,在当时除了皇室,谁敢用明黄色那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而明黄色的鞋子,那当然只有宫里敢做啦,而且看那精细到奢靡的绣功,风格也完全是几十年前宫中特有的流派。几造相加之下,夏老夫人已是完全相信了乐琰在宫中的得宠,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乐琰也是有几分得意,换了凌氏来,未必看得出这双鞋的不凡之处,事实上她也不好怎么用言语来攻击张老夫人,只能这样让她自己没趣。现在戏已经做到十分,人家已经目瞪口呆,便放下裙子起身温言软语地认了错,直说是自己没说清楚,导致祖母误会了。又保证她和秦氏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如此这般花言巧语了好一炷香的时间,夏老夫人始终是怔怔的,最终,也不再提起这茬,而是开始考验乐琰的管家技巧了。
说到管家,乐琰也算是有几分心得了,这里面当然有很多学问不到真正上手是学不到的,但是说白了也就是几个方面,账本进出,人事任命,外交往来。至于今天的菜多少钱之类的事,她只需要找人去管,还不需要自己亲自来操心。这几方面秦氏都是有意识地培养过她的,本身也是里外快三十岁的人了,哪里还有上不了手的道理。夏老夫人连续问了几题,乐琰都是应付自如,挑不出一点毛病。
至此,夏老夫人也是说不出话来,只得挥手让她下去了,乐琰知道这和她的预设情况差的太远,老人家难免有点心理失衡,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退到屋外,珊瑚正面带忧色地等待着她,见乐琰来了,忙以眼色询问,乐琰微微摇了摇头,扶着她直接回了院子。
一整天就这么无
39、谁的好心?
聊地过去了,还好,乐琰早就打定主意要乘这个机会苦练一下女红,她给秦氏和乐瑜、丽雪分别写了一封信,想了想,又给朱厚照写了一封,在信里描述了一下什么扬州的琼花啦,杭州的西湖之类的名胜古迹——虽然她没有去过,但好说也是到了南京,靠得要比朱厚照近一点,又转达了一下问候之意,给他出了几道数学题。这才把这封信放到了给丽雪的信里。
在给秦氏和乐瑜的信里,她对面临着的难题却是只字未提。乐琰觉得等信送到她基本上已经是把问题解决了,也不必让她们再担惊受怕一回。反正到时候回京了大把时间和秦氏讨论在南京的遭遇,写完信她就去做针线了,乘着阳光好一气绣好了蝴蝶的一边翅膀,倒也蛮有成就感的。
在两次试探都没占据上风之后,老夫人似乎真的是被镇住了,乐琰自然也不会无谓地摆什么架子,对老夫人那是笑脸相迎,奉承得自己都快吐了。和凌氏也是好来好去,见了面总要互相吹捧一番。除了平时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点,在南京的生活其实还是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