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琰根本懒得去猜测朱厚照这话后头的涵义,这小半年来,皇后党还是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个人,南雅韬光隐晦,唐寅也稳重低调,新招揽的几个小兵还在磨练着。若是朱厚照还不放心她的话,那她就错看了小皇帝了。所以现在相处,她根本不想用太多心机。
“怕互市。”她摸索着握住了朱厚照的手,扳下了一个手指头。“互市了,我们的东西过去了,他们的皮草过来了。有了交流,仗就不好打了。”
“嗯,还有呢?”朱厚照怔了怔,想到开放互市的几条线,果然都还算太平,虽然也偶然有小骚乱,但是都不要紧。
“怕同化。”乐琰知道这个时代,鞑靼依然是野
120、宋嘉德vs朱厚照
蛮人的代表,不过到了现代蒙古族根本是五十六个民族欢快的一员,恐怕会说蒙古语的人都不多了。“有一日都说起汉语了,没人说番话,也就没仗打了。”这是在告诉你,打下来的战俘,要注意培养起来做自己的子民,不要一杀了之。
朱厚照嗯了一声,语调是深思的。
乐琰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轻声说,“怕天花。”
朱厚照在她身边僵硬了起来。
蒙古人当然怕天花,现在明代还是时兴种人痘,危险系数大也容易复发。而关外气候寒冷,人口密度小,天花也不易传播,到了关内,那就不一样了。朱厚照和乐琰都出过天花,也都知道其中的凶险。天花这一计,的确狠辣,但恐怕过于阴毒有干天和,而且,也是把双刃剑。
乐琰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把这话说出来,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希望大家可以握手言欢天天开party,但是事实是现在鞑靼是明朝边境最可怕的威胁,而且这威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一直消耗国库里的钱。而乐琰一直记得,到了清朝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贵族都不敢进关,怕的就是传染上天花……
历史终究是无情的,不会因为她多说,少说一句话就改变什么。但说了,总是能让良心好过些。
“小包子年纪还小,我们要打仗,也要为他积阴德。”朱厚照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话。“再说,这也委实凶险了。”
乐琰心中一宽,“我只是瞎出主意。”她再度犹豫了一下,想到宋嘉德,“其实,要应对鞑靼,还有一件武器……”
车后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迫的马蹄声,朱厚照警惕地支起了身子,吩咐赶车的老头子,“看看是什么人!别是来追咱们的。”
话才说完,乐琰就听到了宋嘉德仅仅还只剩一丝口音的京片子,“朱公子,在下宋嘉德,冒昧打扰了。”
朱厚照一把掀起帘子,愕然望了出去。
十几个锦衣卫正警惕地策马跟在宋嘉德身后。这个洋人少年骑了一匹高大的白马,在晕黄的灯笼光下,他的双眼璀璨好似翡翠,黑发微微飘扬,直是人间绝色。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最近我回复jj的留言十有八九是以失败告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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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朱厚照with宋嘉德
朱厚照与乐琰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宋嘉德这是什么意思。但宋嘉德要追上来,自然是有话要说,而且听着也像是看透了朱厚照的身份。乐琰便推了朱厚照一把,示意他下车会会此人。这人被这么多锦衣卫团团围住,就算有什么不轨之心,也都早熄了去。现在的问题就是:宋嘉德到底是干嘛来了。
估计是猜出了朱厚照的身份,想要巴结点好处?
但这年轻人傲气得很,乐琰也不是不知道的,他看着自己的眼光里有算计,有贪婪也有好感和欲望,但从没有崇敬与卑屈,宋嘉德是把她当作了自己同阶层的人来交往的,所以她才问他是不是贵族出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小子的出身低不了——当时在欧洲,受教育也是贵族的专利,你要是铁匠的儿子,识字都成问题,更别说乘风破浪开这么远的船到中国来了。按宋嘉德的行为举止来看,说他是皇室成员,乐琰都信!
这么个人来找朱厚照,总归不是无的放矢,或是无聊起来想找点乐子。乐琰与朱厚照交换了一个眼神,掀起了窗帘子一角,不动声色地看了出去。
宋嘉德面上一片坦然,微微含笑,这少年外表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光看他的脸,就有大部分人要觉得他是个毫无心机的纯真少年了。
朱厚照倒也不逊色,他是久居上位的人,自然而然就养出了一种亲切有加,却又高高在上的气质。像他这样的人就算在窑子里赌钱,也硬是会赌得有一种飘然出尘的韵味,这,是欧洲那些蕞尔小国所培养不出来的,真正的贵族气质。当他走下马车带着笑冲锦衣卫们摆手时,乐琰心底就涌出了一股欣赏。
这没对比,也不晓得自家的相公其实还是很拿的出手的嘛。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杨慎、张仑或是王守仁这些当代的杰出人士,也难免要露点怯的。这也怪不了他们,在当时,这白肤碧眼的外国人,一般人的确没有见过。
“是宋公子吧。”朱厚照挥退了锦衣卫,不动声色地道,“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吗。”
他对宋嘉德也挺有兴趣的,毕竟这少年的外表,实在是讨喜到了极点,总是让人一见了心里就喜欢,朱厚照也的确想知道一些海外的事。对新大陆,他心中也不是没有想法。
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扩土?
在大明周边这点地上,朱厚照是折腾得够够的了,如果可能的话,他都想亲自到欧罗巴走走看看……可惜小包子还有十多年才能继承大统,再说了,无缘无故的出个太上皇,也实在是有点跌份儿。要不然,朱厚照都有心往这方面用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