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老百姓,众人远远地见了那巨型船只靠岸,都是彩声连天,赞不绝口,还有好事者买了鞭炮,在人群里就放将起来,惹得人们又是笑,又是骂的,场面极为热闹。
虽说朱厚照和几位阁臣都不方便出面,但广州知府并通判、同知与广州总兵,都早早地等在了警戒圈内,瞪大眼欣喜地捕捉着眼前的画面,说起来,虽然身为高官,但他们目睹这一幕的心情,却依然是与老百姓一样激动的。尤其是广州知府尤广国,只要想到这宏伟的一幕,甚至吸引了皇帝千里迢迢从京城到广州来参与,就不由得笑开了脸,恨不得抱着着饱经风霜的大船,狠狠地亲上一口!
福船身上都油漆着甲乙丙丁的编号,从编号来看,十艘宝船全都没有沉默,虽然丁字号上有很明显的修补痕迹,但上头涌动的人头却不比其余船只的少,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伴随着船只的靠近,人们已经可以看得清船头水手的笑脸,他们正热情地对祖国子民们挥舞着双手。岸边的人群也卖力地以彩声回报,更有不少当地水手的家人,还大叫着某个名字,匆匆往岸边挤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宝船渐渐地停驻了下来,它们身躯庞大,肯定是不可能和便船一样,停靠到港口边上的,好在尤广国早有准备,匆匆一个手势,民夫们便驾驶着小船驶到了福船脚下,开始搭建浮桥,当然了,这也只是无奈之举,到了天津港,那里有特别为福船修建的水上码头,就要比在广州方便得多了,但是仅仅是补充食水的话,这个布置也就够用了!
在众人焦灼的心情下,宝船上的人反而渐渐散开,一时之间,都从众人眼中消失了,众人焦灼地等待了一会,只见甲字号船头,又出现了一个朱袍冠带的身影,这人赫然是个高官!
尤广国顿时激动起来,他虽然和王守仁并不熟悉,但是此人能成功带领船队从异域归来,根据他昨天听到的小道消息,还给大
149、相会在广州
明赚了这么多钱财……将来青云直上,是肯定不在话下的!能和这样攀上交情的话,对他自然是有利无害了!
对王守仁的出现,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以掌声回应,只见这位大叔虽然也有四十多岁了,但依然是风采不减,手执长绳自船头滑下了浮桥,身手矫健,不输少年,众人便如看猴戏般,又给了一阵掌声,王守仁在浮桥上大步前行,对岸边众人遥遥抱拳致意,满面红光地走向岸边,尤广国忙亲手点燃了鞭炮,满面堆笑地上前道,“见过王大人!王大人旅途辛苦!”
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王守仁的确是满面风霜,看上去,却多了一股英武之气,他潇洒地拱手谢过了尤广国,接过对方递过的水酒一口饮尽,笑道,“终于回到故土了!不瞒尤大人说,我们的确是十分思念故乡的!”
两人又说了一番客气话,身后的水手们也放下绳梯,鱼贯步出,尤广国见状,忙问王守仁,“不瞒大人,上头说了,要谨防水手们私下偷盗货物……”
“无妨,这帮人都是信得过的!”王守仁挥挥手,不在意地道,见了尤广国欲言又止的神态,不免一笑,方才解释,“货物都是带封条的,用的是樟木箱子,平时也是把守严密——下船前,他们还要被搜身的。”
最后一句才解了尤广国的疑惑,王守仁回头看了看警戒线外人头涌涌的景象,不由得咋舌道,“这都是来接我们上岸的民众吗?”
“都是来谈买卖的商人!”尤广国容光焕发地笑道,“来,王大人,这边请,添食添水的事,就让底下人操心吧!我在那边酒楼里摆了两桌酒席,驸马已是在酒席上等候了!”
“罗公公还在船上——”王守仁有些犹豫。
“无妨无妨。”罗祥的干儿子正好是广州通判,此时也正是找到了献媚的好时候,忙不迭就敲起了边鼓,王守仁沉吟片刻,也就从善如流,几人便在军士的护卫下上了岸边酒楼,酒楼上自然是布置了诸多酒菜,王守仁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对尤广国道,“尤大人,水手们经年累月都在船上,欧罗巴又不如我大明富庶……”
“我等已是安排了下去,虽然说大鱼大肉不敢保证,但每人两个白面馒头一壶酒,并半斤卤味是有的!”尤广国也是知情识趣呵呵笑道。
王守仁难掩疑惑:虽说福船回国的确是大事,但尤广国也殷勤得太过了些,他只是稍微提起此事,尤广国就答应了下来,这可和他平时给自己的印象不符——不说别的,就是上次福船舰队在广州停靠时,尤广国的态度,就远没有这么热情。
楼下的酒席,是给那些有份上岸的中层水手武官们用的,像王守仁这样的高级官员,自然是有特别的雅房给他们享用,才上了二楼,
149、相会在广州
王守仁便是一呆,望着正厅中含笑望着他的朱厚照,惊讶又有些忘情地喊道,“皇上!”
朱厚照呵呵笑道,“阳明兄,远游辛苦了!”说着已是起身快步上前,亲手握住了王守仁的肩膀,拍打着道,“瘦了,瘦了!”
王守仁的疑问,一下就全有了解答:试想如果连皇上都忍不住到广州来迎接福船了,广州知府如何还不尽心尽力?尤广国只是殷勤款待一下将士们,已经算是很有骨气的了!
接下来王守仁就看到了旁边也是满面堆笑的梁储与蒋冕。
他立刻就理解尤广国的难处了……尤广国不是不想再做得过分一些,只是当着两个明显有点不爽的阁老,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