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现琥珀的字越写越好。
“再练练,可以写请柬了。”语气很欣慰。
琥珀抿着嘴笑了笑,脑子里却着红绣的话:“雁容听说夫人喜欢断文识字的女子,所以每天早上起来要练一个时辰的字。风雨无阻,霜雪不停呢”
她这是盯着滨菊走后的位置呢
琥珀想起了滨菊
“夫人,滨菊姐是九天回门,还是十二天回门”
如果九天回门,那就是三月初二,如果十二天回门,那就是三月初五。
“我让她满月回门。”
琥珀听着一怔。
十一娘笑道:“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只是觉得她住的远,这样一来一去要花上一天的功夫。而且到了三月底,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她还可以踏踏青。”
琥珀听了笑起来:“滨菊姐姐真是个有福气的。”
心里却在想,夫人这样念旧。看到样子要多和竺香走动走动才好。
这府里聪明的、伶俐的不知凡几
而此刻的十一娘望着那大红洒金纸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神色却有些恍惚。
又是一年三月初三。
她第一次见徐令宜,也是三月三
那天生了很多的事。
先是十娘突然出现,然后生了小院事件。
三月三。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个寻常的踏春良辰;对很多人来说,则是人生的转折点。元娘、乔莲房、十娘、兰亭、曹娥、林明远甚至文莲,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她脑海里掠过。
十一娘狠狠地摇了摇头,把那些记忆甩开。
对于往事,她很少沉溺于其中。因为伤心、后悔都没有用,时间总会拽着人往前走。
她吩咐琥珀给她找几件朴素些的衣裳:“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看谆哥”
琥珀很是吃惊。
徐家的族学叫承训院,在外院的南北角。说的是族学,实际上徐家目前只有徐嗣谕和谆哥在那里读书,另外七、八个学生都是一些京中小官或是公卿旁枝的子弟,虽然不至于复杂,可毕竟有外人。
“我觉得谆哥的情况有些不对”十一娘却没有过多的考虑这些,她沉吟道,“怎么说先生让他背书也背不出来对着侯爷他是害怕难道也怕那位先生不成”
“要不要找二少爷来问问”琥珀道,“二少爷和四少爷在一起读书,应该知道些事”
“毕竟是自己的先生,”十一娘轻轻摇头,“纵有什么,二少爷也不好说。何必为难他。我们悄悄去看一看再做计较。”
琥珀应喏,给十一娘找了一件她在娘家时穿的湖色素面褙子。
徐令宜回来了他刚才去了书房。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临波和照影。两人手里各捧着几个纸盒子。
他指挥临波和照影把纸盒子放在了内室的炕几上。
十一娘上前曲膝行了礼,笑道:“侯爷这是拿得什么”
徐令宜招她过去看:“小五做的。说是房子的模型。今天中午送过来的。”然后指给她看,“这里是窗户,这是门,这是正厅”做得惟妙惟肖,连窗棂是冰裂纹还是梅花纹都一清二楚。
“五爷真是厉害”十一娘真心地赞叹。
徐令宜却道:“要是他能把这些心思花一半到差事上就好了。”
十一娘到能理解徐令宽。
反正干好干坏一个样,还不如把心思花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找些乐子。
徐令宜又跟她说了些哪里准备栽树,哪里准备种花的事。
十一娘的兴致也来了。
两人说了半天,到听见更鼓的声音才歇下。
第二天,十一娘随意绾了个纂,带着琥珀和绿云,还有三、四妈妈去了外院族学。
因事先吩咐悄悄的去,一行人从后院进去,十一娘在屋后的窗棂下听。
屋子里鸦雀无声,先生正在讲大学里的“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他声音铿锵,语气严厉,学问也还可以。引经据典,触类旁通,洋洋洒洒讲下来,言之有序,详略得当。不足之处是内容生硬、刻板,不大能引起人的兴趣。期间他点了几个学生回答问题。有的回答的好,有的回答的差。回答的好的他保持沉默,回答的差的却当场就训斥了一顿,而且语气尖锐,语词激烈。
十一娘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族学。
吃了晚饭送谆哥回他住的地方,让他背幼学自己听。
他一口气背了六章,连停都没有停顿一下。
晚上十一娘问徐令宜:“您不是说要给谕哥他们换个先生的吗换了吗”
徐令宜摇头:“没找到合适的。这个虽然学问一般,但胜在为人正直端方。又不是要考状元。暂时先教着吧”
既然是看中了先生的人品,十一娘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第二天一早让人带信给罗振兴,让他无论如何都抽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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