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天,要是不趁着这口气还在把话说出来,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个莽劲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站了起来:“走,我们到正屋等夫人”,冬红应了一声,服侍文姨娘更衣。
文姨娘在正屋的屋檐下站了大约两个时辰,十一娘才回来。
“有什么事让小丫鬟去给我禀一声”,”她请文姨娘进屋,“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要是刮风下雨的,人着了凉怎么办”
十一娘还是一惯的温和。
不知道为什么,文姨娘却鼻头微酸,她笑着坐到了炕边的小机子上,轻声道:“夫人,我这次来,是想求夫人一个恩典”
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徐令宜既然已经定下了一个基点,行事就不可偏了这个范围。
十一娘道:“你说说看”
文姨娘笑容渐敛,正色道:“我想派秋红的爹把我走趟杨州,还请夫人恩准”
一面是娘亲,一面是哥嫂,就是自己处在她这个位置,也很难做决起这算不算是壮士断臂呢
十一娘微微有些感慨,低声道:“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他去”
“不用了”,文姨娘眼角已有些水光,“这件事,才刚开始头,别把侯爷和夫人扯了进去”
十一娘没有做声。
文姨娘低下头来喝茶。
两人静坐片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几天,秋红的爹悄悄起身去了杨州。有两位阁老涉嫌违例取利被关进了大理寺司。
徐令宜闭门谢客,每天中午来看看谨哥儿,晚上则歇在半月洋,身边只留了临波和照影服侍。
十一娘还是问他:“今年的三月三,娘想和往年一样,请亲戚朋友来家里玩一天,然后唱场堂会。侯爷觉得妥否”
徐令宜笑道:“别说唱一天堂会了,就是唱上三天,皇上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语气中也透着几份欣喜。
十一娘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小心点总是好事”
徐令宜听着沉默了半晌,笑着亲了亲她的面颊:“知道了”声音里温柔又舒缓,竟然有种款款深情的味道,让十一娘心中一跳。
杨氏也心中一跳。
她紧紧抓了杨妈妈的手:“你说什么,大保来找我”
大保是她家的长工”为人忠厚老实,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找他办。
杨妈妈神色也有些凝重:“要不是我这几天到处走的勤,还不知道呢说在府外徘徊了好几天,怎么也找不到路子把话递进来。还被护院留了心”把他打了一顿。要不是他嚷着是您的亲戚,恐怕早就被沉了江”
“那现在他人在哪里”,杨氏神色焦虑地站了起来,“这件事惊动了侯爷没有”
“人在待卫处”杨妈妈道”“我塞了几两银子给待卫处的人,认了亲戚。请他们高抬贵手,跟侯爷禀一声,让他进来见您一面。
杨氏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起来:“妈妈怎么这么糊涂如今杨家已是丧家之犬,人人得而辱之。他来找我,侯爷定会怀疑是杨家的人有事相求到时候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妈妈当时没想这么多,闻言不由愣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将错就错了”杨氏沉声道,“我这就去求夫人,让她同意我见大保一面。如果夫人同意了”我就在夫人的正屋见他。到时候他说了些什么,我又是什么答的,让夫人屋里的人听个一清二楚好了”
“那,那要是真是侯爷差他带信来”
“我就更不能私下见他了”杨氏态度坚定,眼角眉梢流露出几份刚毅,少了几分明媚,多了几分凛然,“,自我踏入徐家的大门,循规蹈矩,从未违例。侯爷心里应该清楚的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杨家的人要来找我,我一个深闺之人又怎么能拦往住”,说到这里,她嘎然而止。
她端庄自重,如今又面临破家之困,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软几份吧
想到这里,杨氏轻声吩咐杨妈妈:“我们去见夫人吧”
杨妈妈“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道:“如果是老爷差了大保来”
“那更好啊”杨氏喃喃地道,“他找我,哪一回有好事的”
杨妈妈神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