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浴袍,登二楼雅座。环视座上宾客,这便双眼一亮。
不等走到座前,贾诩已起身相迎。
“见过老大人。”
“贾丞免礼。”曹节信步入座。老而不衰,身强体健。要说这内官,确驻颜有术。
“见老大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身轻体硕,步履生风。诩,不禁为我主庆幸矣。”
“哦?”曹节欣然一笑:“承右丞吉言。老朽了此残躯,当再为王上及陛下,鞍前马后,牛马十载。”还要再弄权十年啊。
贾诩叹道:“若非老大人坐镇尚书台,今日时局当崩坏到何种地步,犹未可知也。”
此语,直戳心窝。曹节亦一声叹息:“右丞足智雅量,可谓一语中的。尚书台,掌天下之枢,各方计较,损益得失,每每耗尽心机,险中求存,只为权衡多方利弊,更需保江山永固,亦不倾覆社稷。个中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哉。”
诚如曹节所言。不仅要满足陛下所欲,还要平衡各方利益。既要中饱私囊,又需保住江山社稷。
一言蔽之,富贵险中求。
“我主,又何尝不是如此。亦步亦趋,如履薄冰。”贾诩言道。
“王上可有消息传回。”曹节心领神会。
“我主言道,护氐校尉,或不宜设在武都。”
“愿闻其详。”曹节问道。
贾诩答道:“武都多白马羌,时下正为我主所用。凿山开路,筑城造屋,不一而足。然益州北部氐人种辈众多,多聚啸山林,不听号令。故将护氐校尉治所,设在广汉属国阴平道,正当时宜。如此,只需遣一猛将,守住阴平,断氐人南北勾连。当保我主无忧矣。”
“原来如此。”听闻蓟王乃为自保,曹节即点头应允:“护主上安危,老奴在所不辞。”
“谢老大人成全。”贾诩遂从袖中取出一锦囊,呈给曹节。语言之艺术,便在此处彰显无疑。跟老而近妖的曹节,切勿拐弯抹角。更不可指东言西。因其不好糊弄。开门见山,正当适宜,然理由亦需充分。贾诩只需说,乃是蓟王设障身前,为行自保。曹节自当应允。于是难题迎刃而解。尚书台自会将护氐校尉治所,迁往阴平。
见锦囊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知内中必是琉璃宝钞。曹节这便笑纳不提。
两人举杯对饮。落杯后,曹节又问:“首任护氐校尉,王上可有心仪之人。”
“偏将军马腾,或可一用。”贾诩答曰。
“乃伏波将军之后。”曹节点到即止。点出马腾身世,乃为彰显身价。言外之意,蓟王所举之人,老奴早已知晓。马腾其人,才智武功究竟如何,仅‘伏波将军之后’一句,足矣。细细想来。此处彰显的身价,有两重。先是曹节自身之价。老奴既掌尚书台,绝非尸位素餐,泛泛之辈。对一干人等,究竟如何,心知而肚明。以示贾诩,所献锦囊,物有所值。
第二重,乃是马腾的售价。蓟王欲在身前设障自保,马腾正当其用。故要买来马腾守护身前,以为屏障。蓟王还需另付一笔不菲的庸金。
果然,话音刚落。贾诩便又递上个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锦囊。
什么叫聪明人。点到即止,点到即破。正如贾文和这般。
曹节心满意足。对贾诩更多另眼相看。
若真是榆木疙瘩,烧火棒槌。任凭拨弄,就是不开窍。曹节又何须亲来相见。
话不投机,半句多。
正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