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却摇头道:“自袁绍离心。董卓乃大将军麾下第一宠臣。若大将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能趁乱攫利,收拾残局者,必是董卓此人。”
“果如此乎?”郑玄又问。
“十有八九。”司马徽轻轻颔首。
两人联席而坐。故互相耳语,未被他人知晓。若蓟王得知,必对司马徽颇多另眼相看。
常闻“窥破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焉能被人随意窥破。与其说窥破天机,不如说是窥破时局。
司马徽言下之意,“二宫流血”已不可避免。
楼桑国医馆,病院精舍。
葛坡黄巾渠帅彭脱,自一合落败,如愿投靠蓟王。携麾下葛坡黄巾,北上蓟国,安心休养不提。群臣议论,自成一校,力有不逮。或可命其为假司马。与许定一并守卫北平关。兼顾太行八径。
自裹挟成贼,刀头舐血,围追堵截。未曾有一日安稳。然自入蓟国,彭脱临窗高卧,全然无忧,终得安枕。人生境遇,可谓云泥之别。
又美美睡了个回笼觉,待睁眼。只见病舍内,正矗立一儒士。
青衫如墨,长袖翩翩。看背影,似颇多熟悉。
“你是何人?”彭脱出声相问。
“一别经年,彭渠帅别来无恙乎。”
闻其声,彭脱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竟是公子。”
青衫儒士,正是扶风侯公子,侯殷。
“蓟王治下,公子岂敢白日来见。”一想到今非昔比,彭脱顿时安心。我乃官军,惧他作甚。
“彭渠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侯公子答非所问:“便是神宗,亦未曾料到。彭渠帅能有今日际遇。”
彭脱乃太平道宿贼。对教中之事,知之甚祥:“莫不是神宗遣公子来灭口。”
“非也。”侯公子摇头道:“太平道已成往事,任其随风逝去,无须强求。神宗功成身退,俗事尽了,不日当羽化登仙。恰逢紧要关头,无暇他顾。不过是,听闻葛坡黄巾北归蓟王。渠帅名唤彭脱,某正巧滞留蓟国,故来一见。果不其然。”
“果真如此?”侯公子神出鬼没,不可大意。
“果真如此。”侯公子和煦一笑,如沐春风:“面见故人,心愿已了。这便告辞。”
“不送。”彭脱满腹狐疑。
侯公子竟堂而皇之,出入蓟国。莫非……
彭脱翻身下榻,推窗下窥。
果见侯公子大摇大摆,登蓟国王宫车驾,扬长而去。
“难不成……号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平神宗,便藏身在蓟王宫中?!”心念至此,彭脱惊惧莫名。
蓟王究竟是否知晓此事,彭脱初来乍到,又岂敢去追问。
窃以为。侯公子此来,必事出有因。
亦或者,正如侯殷所言,神上宗师对彭脱这尾漏网之鱼,颇多始料未及。故不惜白日现身,行“敲山震虎”。
彭脱将信将疑,不知蓟王与太平神宗,是否暗有牵连。因其心有隐忧,自也不敢说破此事。
所谓反常则妖。
无论如何,侯公子乘王宫马车,往来蓟国。此等反常之事,或距揭破太平神宗,真实身份,已为时不远。
且看彭脱,何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