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夷王如十夷邸,乃是泛称。”蓟王言道:“三南之地,足有百余国,不下六百万众。若国国皆筑港造城,其规模,当远超西域五十五国。绝非一日之功。大国工匠,不可久居番邦异国。且三南之地,毒瘴重生,蛇蝎遍地。蓟人不宜久居。”
“主公之意,该当如何。”黄承彦奏问。
“可于益阳、临湘、南醴等港,分建将作馆。遣匠师入馆,传授夷人将作事宜。待学成,可入匠籍。再遣往各处,修建港津。再督王城,如此循序渐进。”
“敢问主公,士农工商,皆如此乎?”右相耿雍,起身奏问。
“可也。”蓟王欣然点头:“士、农、工、商,皆循此例。若能得一技之长,夷人当可为国所用。”
“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上庠令郑玄笑叹:“如此,待技成之日,便是夷人归于王化之时。”
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又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夷人愚昧却赤诚。得此善待,必当心悦诚服。比起强行将夷人聚拢到一处,死记硬背,迫习汉文汉话,汉俗汉仪。不知高妙多少倍。
众人心领神会。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昨日莽荒,终归一去不复还。
煌煌天汉,薪火相传;焚尽蛮荒,功莫大焉。
十里函园,曹节别馆。
白日高悬,有人叩响角门。
“拜见(絜)公子。”院中小黄门,深居简出。生怕面白无须,无辜遭殃。被人围殴致死。
“阿父何在?”一身儒服的安絜,自有风仪。远非一般黄门子弟可比。
“阿父在后庭琉璃暖轩。公子且自去。”
“好。”安絜长袖一甩。小黄门双眼骤亮。双手接住。正是一枚麟趾金。
“多谢公子!”
再起身,安絜已翩然而去。
廊下除鞋,入琉璃暖轩。见曹节睡意正浓,安絜便悄然上前,为其掖好被角。
曹节闻香睁眼,目光慈炯:“我儿行走二宫,今日因何得闲?”
“二宫太皇及陛下皆迁居在外,北宫公主、妃嫔,亦皆无恙。忙里偷闲,故出宫来见阿父。”安絜笑答。
“太仆王允,日前遣人来拜,以谢我儿救命之恩。”曹节忽笑问:“老父时日无多。今黄门势衰,覆灭便在顷刻之间。老而无用,死则死矣。然,我儿年少,需早做打算。”
安絜一愣:“莫非,阿父欲使女儿配王太仆乎?”
“非也,非也。”曹节摇头一笑:“王允之流,岂是良配。不如认作义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