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子眇家中,贵客云集。近日虽略见稀少,却也时有往来。左右邻里,皆习以为常。后将军车驾,列队门前里道。骑士下马,据院门内外。确认无误,李肃引董卓下车相见。
史子眇发妻,浓妆艳抹,赶来相迎。
董卓冷眼喝问:“史子眇当真略有好转?”
“如此大事,贱妾岂敢诈言。”史妻,盈盈下拜。
“速引某一见。”董卓气势不减。
“喏。”史妻这便起身,前方引路。
史子眇家中,董卓已来多次。内中格局,心知肚明。一路入后院阁楼。未及抵近,便觉恶臭扑面。
董卓并一众心腹,掩鼻登楼。围满榻前。
扫眼一观,仍是那幅凄惨。董卓问道:“如何转圜?”
待话音落地,亦未得回音。
回头再看,一众虎狼之士,竟悉数倒地。人事不省。门窗无风自闭。榻上忽起喘息。
史子眇竟徐徐坐起。
浑身蛆虫,纷落如雨。
“嗨!”董卓惊惧之下,奋然拔剑。箭步上前,挡胸直刺!
叮!
胸前鸡皮枯骨,竟起金石之音。将利剑拒之门外。
史子眇徐徐睁眼:“后将军,别来无恙乎?”
音犹在耳,画风突变。
待辨清史子眇相貌,董卓如遭雷击。手中利剑,铿锵坠地。双膝一软,便要瘫倒在地。
却被史子眇伸出枯爪,隔空托起。“区区在下,焉能受此大礼。”
董卓浑身颤栗,汗如雨滴。连连张口,却难出只言片语。
还是史子眇先言:“置身高阁,天地悬空。我非道人,君非将军。便以平辈相交,如何?”
“可,可也。”董卓终于回魂。
“史某之事,请董君保密。万勿对外人道破。”史道人言道。
“某,自当奉命行事。”董卓抱拳回话。此时此刻,董卓终能确认。眼前如假包换,史道人。
“请君前来,乃因有机密要事相商。”史道人言道:“事关禁中上下,洛阳内外。说是生死大事,亦不为过。”
“某,愿闻其详。”董卓抱拳。
“君可知,除《衣带诏》、《废帝诏》外,还有《起居诏》。”
“某未知也。”董卓如实答道。
“先帝于困龙台上,弥留之际。昼夜之间,连下二诏。其一,书录于《禁中起居注》上,故名之。”
“竟有此事。”董卓略作思量,这便问道:“此诏,当立谁人为帝。”
“或是王美人贵子。”
“先帝……”董卓斟酌言道:“废长立幼之心,路人皆知。此诏若出,天下必乱。二宫定血流成河。”
“此诏今握于窦太皇之手。许,董太皇亦略有耳闻。唯卢司空亲见。”史道人试问:“若三诏同出,该当如何?”
“这……”急切间,董卓亦全无头绪。
“如你所见,三诏同出,必有人信,有人不信。二戚并党人,及衣带诏盟,各有算计。窃以为。大汉分崩离析,皆在董君一念之间。”
“董某?”董卓难以置信。
“君,可愿与我携手,护大汉周全。”史道人道破心声。
“某,敢不从命!”或是形势所逼,寄人篱下,我为鱼肉,故行权宜之计。董卓竟扑通跪地。指天为誓:“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