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入太守府,赐燮玺书曰:‘交州绝域,南带江海,上恩不宣,下义壅隔,知逆贼刘表又遣赖恭、吴巨,窥看南土,今以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七郡,领交趾太守如故。”
宣毕,士燮并未领命。
待屏退左右,刘巴耳语相问:“名府,何不领命?”
士燮答曰:“今天下三分,叔侄各立。燮素愚钝,未识正朔也。”言下之意,叔侄三人,各立为帝。究竟奉主何人,事关身家性命,不可不慎重。
士燮所虑,自不出刘巴所料。这便暗授机宜:“何不轻舟北上,求问贵人?”
“嘶……”刘巴如此露骨,反令士燮生疑:“子初,何出此言?”
刘巴一笑高深:“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王莽非刘而王,天下共击之。自黄巾乱后,朝政日非。交州远距中原,相隔万里。府君既学问优博,又达於从政,处大乱之中,保全一郡,疆场无事,民不失业,羁旅之徒,皆蒙其庆,虽窦融保河西,曷以加之(便有如窦融保全河西之功劳,又怎能与您想比呢)?
且府君,身本名儒,兄弟四人,拥兵据郡,岭海归心。中原丧乱,刘焉、刘表皆窥南土,若于此时,以甲兵之力,循赵佗之迹,连横东吴,庶几比美桓文哉(可比春秋五霸之齐桓公、晋文公吗)?”
“好一个‘以甲兵之力,循赵佗之迹’。”士燮反驳:“若为赵佗,大祸至也。”若如赵佗,自立为王,蓟王必传檄天下。亲提百万大军,渡海来攻。大祸临头,死期不远。
“明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刘巴谆谆善诱:“岂不闻王子师,狐虎之威乎?”
“原来如此。”士燮这便醒悟。乃是假合肥侯之威,行拥兵自重之举。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既如此,问计吾妹,又是何故?”
“窃以为,蓟王亦乐见事成。”刘巴语出惊人。
“蓟王欲天下大乱乎?”士燮焉能不惊问。
“非也。”刘巴答曰:“猛虎群狼,四海英雄也。”
士燮似有所悟:“可比客卿孙破虏乎?”
刘巴慨叹:“《易》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便如今之时局也。”
“果然‘王治相,相治官,官治吏,吏治民’。”士燮终是醒悟。
事不宜迟,这便遣使北上。问计士贵人。
蓟王宫,北宫瑞麟阁。
收长兄手书,士贵人心领神会。这便转呈夫君当面。
刘备观后笑问:“元舅,何有此见?”表情颇多意外。
士异答曰:“闻,乃名士刘巴,暗授机宜。”
刘备慨叹:“刘巴,才智绝人。如孤,可任用之,非孤,难独任也。”正如贾诩、李儒,等众谋主。普天之下,唯我蓟王,知人善任,广阔胸襟。否则必为庸主所忌,难得善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宿命使然。
“夫君明见。”士贵人眸中情深似海。
“回书元舅:可行。”
“喏。”
得蓟王首肯。士燮遂择吉日,沐浴焚香,于大庭广众之下,领吏民奉诏。拜绥南中郎将,领交趾太守,董督七郡。
后燮遣吏张旻,奉贡诣南京。是时,天下丧乱,道路断绝。而燮不废贡职。合肥侯特复下诏,拜安远将军,封龙度亭侯。
至此,江东四郡,并南州四郡,皆奉合肥侯为主。
时局趋于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