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氏说话更为直白,“能配得上阿盈。”
钟夫人笑而不语,摆手道:“阿盈谈婚论嫁还早,我要多留她几年,早早嫁人有什么好?都从做儿媳时过来,你们也是知道,从进了夫家的门,侍奉姑婆,捧汤问药,家里琐碎的事一辈子也甩不掉,阿盈能在家自在一天是一天。”
话说至此,别人晓得转风向谈些别的,姬瑶看没自己什么事,想告辞出来却被钟夫人留下单独问话。
屋中其他人离开只剩她两人,钟夫人指着身边的位子让姬瑶坐下,收起笑意眼神犀利直视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不绕弯子,只想问一句咱们出京城前你知不知道宋十一郎还在世上。听人说,他先前来过京郊,试想宋家偌大一个世家,几百人口只剩下一根独苗,这颗独苗难道不想着见他仅存于世的表妹一面?”
钟夫人与其在怀疑宋十一郎,不如说怀疑韩七盗珠杀人那次,姬瑶可能在府里做内应。一直憋到心里没问出口,那是不到时候。
“我只剩一个表兄,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没见到尸骨的那一日,我心里认定他在人世间活得逍遥。要说见过,梦里见过无数回,回回醒来全是空。”姬瑶脸上带着哀戚之色,她伤宋家之惨是真不用遮掩,何况现在宋家翻案她更不用掩饰,可也带着坚决,亲人之间血浓于水,钟夫人也有胞弟子侄理应能感同身受。
钟夫人神情不见缓,仔细观察姬瑶面上的一分一毫变化,也不知过了几时,她微微笑了,眼角上挑尽显妩媚风姿,拍拍姬瑶的手背温语道:“你也清楚,绿衣的死吓煞阿盈,她心里存着疙瘩,如今仍夜夜做噩梦,早上起来小衣全湿透了,寻医问药也不见效。事关她的心结,我怎能不问清楚?”
“不怪我多心,话敞开说咱们都好过不是。好了,以后谁也别担这回事,姨妈信你。”钟夫人句句以关怀女儿为由头,一副慈母的模样。
她是慈母,可仅限于是自己生的三个儿女的娘亲。
姬瑶不敢有半分放松,叹口气道:“虽听说宋家表兄安好,他也有书信送来,可我没见到他的人,更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本来想找机会问钟家大表兄,又怕大表兄事务繁多,有所唐突。表兄他……”她迟疑一下,面带恳切看向钟夫人。
“他很好”,钟夫人只说出三个字不愿再多说,看她闭目有送客的意思,姬瑶告辞出来,人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的人说话:“你和阿盈相处的日子还长,不妨找机会和她多亲近,对大家都有好处。”
姬瑶回首去看,钟夫人仍是闭目养神,她应声嗯,出来后心存疑惑,摸不透这家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没地方可打听,姬瑶不想自己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半下午闷在房里从朝中大事推算到钟、姬、梁三家的关联,还有宋氏和魏家,想得头脑发胀才躺下补会睡,又被梁恒丽摇醒。出去狩猎的人回来汇报战况:两只野兔,半截狐狸尾巴。
姬瑶听得可笑,问道:“怎么是半截尾巴?”
梁恒丽揉着冻得通红的脸叹气:“本来是我射中小狐狸的尾巴,正好钉在枯树上,那畜生没地方可跑。可阿盈带着人抢在前头,她命人割下插着箭的半截尾巴,说要抱回去养着。”
姬瑶边给梁恒丽脸上涂药膏,纳闷道:“她又是何必呢,把箭拔.出来上过药再抱回来,狐狸还是整只完好无损,缺半截尾巴像什么回事,养三五年后剥皮也少一块。”
梁恒丽睇眼幽幽道:“那样的话,她便要承我一个人情。天寒地冻,出去大半天只碰见一只小狐狸,萧家公子也只猎了几只野兔山鸡,阿盈从来都不会自甘认输。”
姬瑶停手,心中生出一股凉意,她看向梁恒丽,想必梁恒丽心中所想和她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