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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七最近很烦,其实自打他出了京城,就长期处在一种无人指路自己四处乱闯的情形下。
宋大哥让他尽量扩大势力,他也照办了,可等自己手里有那么多的兵马,才知道事情远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首先,这么多人在何处落脚,淮北一处小隅容纳三五千人不在话下,等上万如狼似虎的青壮丁聚到一起,还有上千匹战马,吃饭住宿还有粮草都成了问题,更别说这些人个个强悍,打架生事无所不能,随时都有群殴生变的可能。
眼看着要过冬,困难一天比一天要剧,韩七一个人对烛独守空夜,强大的压力几乎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得占城池用以安置这些人,光占还不够,要严格治下,约束他们不能滋事生非,最起码抢人钱财、霸□□女的事再也不能允许发生。
种种事宜忙得他几乎要忘记阿瑶,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想她,短短几个月,他掉了有十斤的肉,四斤成天跟在身后念叨大当家该吃饭、抽空多睡一会儿。
韩七没空,他带着上万分哗变的士兵等同于造反,若不当心头颅会被挂在城楼上示众。
连攻下两座城池可以暂时缓口气,京城的信使也恰在这时赶来,就连四斤也知道这会是个让韩七高兴的时刻。
不等信使把宋十一郎的话转述完,韩七迫不及待从信使手里抢来火漆封口的密信,一把拆开逐字逐字看下去。满满两页纸没有提到阿瑶一个字,就知道宋大哥黑心肠,故意瞒着不告诉他。
韩七耷拉着脸不高兴。
信使还有话说,提到梁恒文受伤,想请顾神医出面。
韩七没好声气,“我答应过顾神医,不会强求他为任何人出诊治病,老头固执,也说过不想再踏进京城一步,这事还有点难办。”
信使也为难,皱着眉道:“我家郎君还想借顾神医之力,把姬家大娘子接出京城,没有他,这事可怎么办得成!”
韩七眼睛发亮,奔到信使面前追问:“京城又有变故?阿瑶她还好吗?”
四斤对天翻白眼。
信使面无表情,心道郎君说过,只要提起姬家大娘子,韩小郎君是指哪打哪,果真。
“不大妙,郎君想尽了法子,但是别人一听要娶姬家大娘子,别说应下人都躲得没影,大娘子也不愿意将就,他怕拖下去让钟家得利,只好求助韩小郎君。”信使按宋十一郎吩咐的话说道。
韩七得意挑下眉毛,那当然,谁敢娶阿瑶,即使他们个个诚心求娶,阿瑶也不肯嫁。
他脸上露出笑容,说着去去就来,人已经冲出去。
四斤跺脚,这祖宗又三天三夜没合眼,想办正事也得先补会觉再说罢,没救了。
韩七像风一样冲进顾神医住的小院,顾家孙儿大郎吓得鬼哭狼嚎,顾神医气得拍桌子,怒骂:“你又来干甚么,每回来都要吓得我家孙儿夜不能眠,不是说好了想求医问药派个别人过来,老夫一样能开出方子。”
韩七陪笑,伸手想哄顾大郎,谁知那孩子哭得更厉害,抽噎着跑出去找娘亲。
屋里清静下来,韩七一屁股坐在椅上,刚落座又被顾神医拉起来,老头埋呔他:“我新制的药,你也不长眼。”说着从韩七后襟上揪下几片压得稀巴烂的药膏。
“我来想求你老一件事,长安城有位旧友被套野兽的陷阵所伤,这天下恐怕只有你老能治。”韩七开门见山道,反正他好话说多了在顾老头面前也不管用。
“不去!”顾神医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没说让你老去,想借你家顾生一用,替我跑一趟,顺便捎个人回来。”韩七来的路上想好了主意。
顾神医瞪着精光四射的利目打量韩七,哼道:“又是你上回说的那位小女郎吧,别忘了人家是公侯家女儿,要想胡来自个去,别拉着我儿子垫背。”
韩七一脚蹬在桌上的药盒旁,顾神医看得心肝肉疼,“快收脚,那全是宝贝。”
“你老答应了我就收。”韩七耍赖。
顾神医气得提起捣药的药槌要打韩七,韩七嘻笑着摆手:“可别,你老追过来,我一个不小心,打翻你这些瓶瓶罐罐怎么是好。还有,后面厦房里半屋子成药,要是进去老鼠或是走了水,你老岂不更心疼。”
听出韩七话里的威胁意思,顾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这么不长眼结交到这么一个无赖的小友,论力气打不过人家,轮实力更是沾不到边,说不答应罢,韩七又没叫他去,只是想借顾生一用。
哼!顾老头也气得坐到自个调配未干的药膏上头,胸膛一鼓一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