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轻跺脚不依,“阿姐怎么要出来?”
“还不是为了不想嫁到钟家,你该要问你的好姨妈和好表兄才是。”姬瑶理直气壮。
堵得二娘子无话可说,她把目光从姬瑶身上转到韩七,又看向他们握着的双手,手指道:“你们……”
“宋大哥把阿瑶许配给我,她以后要长留在汴州。”韩七抢着说。
二娘子仍是不信,又看姬瑶求证,见阿姐笃定点一下头,她嘴巴张合好几次,最后冒出句怪话:“姐夫,阿姐不帮,你可要帮我。”
韩七哈哈笑出声,一声姐夫比他占了汴州还要令人高兴,他有心应好,又侧头看向姬瑶,见她轻轻摇头,吐出的半句话改了意思:“帮,不过还要听你姐姐的意思。”
二娘子当自己找到靠山,可劲谄媚,一声声姐夫快哄得韩七不知姓什么。她才没在乎阿姐和什么人好,只要能帮她留在梁家表兄身边就是顶好的大好人。
姬瑶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你在这里废话半天,梁家阿兄到底怎么样,顾神医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康复。”
二娘子沉下脸,嘟着嘴轻声道:“顾神医说为阿兄诊断后再下定论,人都进去半天没见出来,舅舅和我们都等在外面。”
哦,姬瑶心中没底,看向韩七。
他贴耳过来低语:“放心罢,越是难治的病人老头越不愿意放手,只要他敢出手,一切都好说。”
他呼出来的气暖烘烘的,吹得姬瑶耳边发痒,她要躲,他又追过来吹一口。姬瑶用手挡,他吹在她的手心里,两人隔空相视而笑。
二娘子早早转过身,远望院内东厢,那里灯火通明,廊下守着靖义侯和梁恒丽。听见身后两人发出轻轻笑声,不知怎么的,人生头一回,她羡慕起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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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神医医术高明,可怪毛病也不少,替梁恒文查看伤口,把所有的人全赶出来,一再告诫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进屋。
梁恒丽陪着阿爹,一直守在屋檐下,初冬的天气寒气来袭,她裹紧身上的夹毛披风忐忑不安,怕顾神医出来的太早,说阿兄无药可救,又怕顾神医迟迟不出来,阿兄整日没进米水难以维持。
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越过姬瑶看向韩七,只在倾刻她已品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那怕韩七此时松开姬瑶的手,两人隔着两步远,梁恒丽能感受到阿瑶的那缕情意。
所以等姬瑶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梁恒丽没有笑,手轻轻从姬瑶手中滑落。她为阿兄叫屈,明明阿兄喜欢阿瑶在前,而且是自小就念着,奔前奔事为阿瑶做过许多事,前有废太子,后有韩七,怎么每回都让他人捷足先登,阿兄比起这两人都不差。
人在病中,梁恒丽也有点不讲理,眼眸微垂冷若冰霜。
头回在梁家阿姐而前碰一鼻子灰,姬瑶摸不着头脑,只好陪着她一起等待。
“靖义侯。”韩七向靖义侯拱手行礼。
靖义侯也是淡淡的,身子微欠点头,他临来前说得很明白,为儿女治病多少诊金都能出得起,却不想和韩七扯上半分干系。他是官,韩七是匪,这一点很明了,无须多说。
初次见面,韩七本就对靖义侯没抱太大希望,人也见过了,顾神医的脾气他也知道,肯定不喜欢院里等着这么多人,他提出领大家出来休息。
靖义侯头一个不走,他长年练武,在这里守一个晚上不成问题。
梁恒丽也不动,二娘子更不消说索性搬出把椅子守在院子里。
顾生却在犯难,全守在这里,阿爹出来见了又要骂人。
“阿姐,走吧,别让顾神医见了不喜。”阿瑶轻推梁恒丽,想必她话中的意思梁恒丽能听明白,对着二娘子则要直白的多,直接一句你想惹恼顾神医便呆在这里。
靖义侯也示意女儿先回去休息,梁恒丽这才不情不愿跟着姬瑶出来,二娘子孤掌难鸣,又怕舅舅催着她回长安城,也跟在后面出来坐上车。
三个女孩子全都不说话,姬瑶心底最明媚却不能露出喜色,她知道韩七就在马车左右跟随,人在异乡举目无亲,心底却安然平稳。
晃晃悠悠行出一烛香功夫,马车停下,帘子打起,韩七伸手在车下接应,“阿瑶,下来吧!”
姬瑶把手递给他,下车的瞬间她愣了,面前跪了一地的人,阿绣还有其余留在洛阳的婢女婆子们,南大婶全家六口人都在,南瓜蹦蹦跳跳在原地撒欢。
她眼眶湿润,耳边有人低声问道:“怎么样?这地方你觉得还满意?”
姬瑶用力点一下头,伸出手指够到韩七的大掌,被他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