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诣半边的脸胀得老高,又红又紫,还留着指头印子,被绳索捆着丢在地上,十分的狼狈。还好他穿的是件皮袄,不然这样的天气,地上铺的又是青石地砖,就算是有火盆了也会被冻坏了。
他斜着眼睛看着周少瑾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和你决交了,你再也不要和我说话。你说的话,我也不会听的。”
周少瑾气极,踢了他一脚,道:“你以为我喜欢和你说话啊!我是不想看到集萤落得个‘狐媚惑主’的名字被发卖了,你以后后悔!”
“发卖?!”程诣冷哼,“你少吓唬我了!集萤是池四叔的人,怎么也轮不到祖母和母亲插手。”
周少瑾不客气地道:“我问你,你和池舅舅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你可知道他的为人?你就那么肯定你向池舅舅要人,池舅舅就会一点怀疑、芥蒂也没有地把人给你?家里这么多爷们,又不是没人见过集萤,怎么就你一个要急巴巴地向池舅舅讨了她?”
程诣急得脸红脖子粗,嚷道:“你胡说八道!你造谣!你无事生非!我和集萤什么也没有!就只见过一次。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啊!”周少瑾道,“我也相信你啊!可别人会不会相信你呢?”
程诣嘴角翕翕,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句话来。
周少瑾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你可别为了自己一时的喜好害了别人一辈子!”
程诣沉默地垂下了头。
周少瑾轻走轻脚地了出去。
沔大太太正静心屏气地等在帘子外面,见她出来,立刻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直到走到了院子中央这才停下,小声地道:“少瑾,这次谢谢你了。你诣表哥要是能回头,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大舅母,您言重了。”周少瑾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胡乱说的,也不知道诣表哥听不听得进去。”
“听不进去,那是他不知道好歹。”沔大太太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的心意,大舅母却领了。”然后爱怜地道,“走,我们去你外祖母屋里说话去。这外面冷,小气凉着了。”
周少瑾点头,和周少瑾去了关老太太那里。
关老太太正等着她们,还没有等她们站稳,已焦灼地道:“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说?”
“什么都没有说。”沔大太太到底心痛儿子,道,“可我们瞧那样子,倒不像先前那么嘴硬了。”
关老太太听着就松了口气,沉吟道:“我看这不是个法子……你初四的时候不是要回娘家吗?把二郎带给何家的老太爷瞧瞧,看看能不能把二郎就留在何家读书……”
何家老太爷是少年进士,曾在翰林院里任过职,后来因没办法适应北方的气的气候,落了个哮喘的毛病,这才辞官回乡静养。何勉之就是他的孙子,也是跟着他起的蒙。
前世,程诣可是一直在程氏族学里读书的。
自己……又改变了一件事……
周少瑾强忍着,才没有去擦额头上的汗。
沔大太太闻言却十分的欢喜。
如果儿子能得了何家老太爷的青睐,可比这样在族学里跟着一堆人上课强多了。
“我听您的。”她立刻道,“我这就把送给娘家的东西再添一成。”
万一成了,这谢礼却是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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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碧山房,程池在和郭老夫人下围棋。
郭老夫人沉思良久,还是叹着气放下了手中黑色棋子:“你的围棋是我教,可现在却让我三子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青出于蓝而胜青蓝。”程池浅浅地笑道,“这不是所有老师对弟子的期望吗?”
“可也有教会了徒弟气死了师傅的。”郭老夫人笑道,看得出来,她心情非常的好。
程池就问:“大嫂什么时候启程?若再不走,怕是赶不上年三十的团圆饭了。”
“就是此刻走也来不及了。”郭老夫笑望着程池,若有所指地道,“我何尝不想让她早点走,你大嫂又何尝不想早点走,可她若是走了,长房的中馈怎么办?但凡她有个能搭把手的,我早就让她去京城照顾你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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