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深良久才有了动作,他将叶笠薰给他留的文件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展开,最明显的就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大黑体字。
协议很简单,感情不和,没有子女,没有任何财产纠纷,双方自愿离婚。
然后最下面,熟悉的字体笔划流畅地跃然纸上。
他想了想叶清秋在签字时候的样子。
面无表情?
毫不犹豫?
么......
手中的文件渐渐捏的变形,最后猛然握紧文件,转身走出了灵堂。
肖楚惊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厉总,您要去哪儿?”
*
叶清秋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西装,扎了低低扎了起来,耳畔别了一只白色的花。
从小到大,她从来从来没有穿过黑色如此一身通黑的衣服。
那个明艳娇美的女孩,一身黑色尽管在这灵堂之上也显得格外突兀。
纤细,安静,沉闷。
她静静地跪在那里,望着叶剑云的遗照,目光平静空洞,严重干涸的没有一滴眼泪。
叶笠薰回来,看到她还是跟她走之前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心中顿觉一阵酸楚。
“清秋,生老病死是常事,每个人的生死都是有定数的,就算再伤心难过,你也该有个度,想想你爸有多疼爱你,你过得不好,他怎能安心?”
叶清秋身体微微动了动,目光平静地开口:“姑姑,他签字了吗?”
“......没有。”
“哦。”叶清秋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清秋,你不要再犯傻,连理理的死跟你没关系,这个案子我会再上诉......不然你这辈子真的就毁了你知道吗?你还有很长的人生,没有了厉庭深,你以后还会有全新的生活,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有一两个漂亮的孩子,过着普通人的最简单的生活......”
叶清秋的眸子突然闪了闪。
孩子......
她闭了闭眼睛。
当初倒是忘了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
佣人这个时候低着头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叶清秋,转头缓缓对叶笠薰轻声说:“......厉先生来了,在大门外。”
尽管声音很小,叶清秋还是听到了。
“不许他进来,我爸不想见到他。”
佣人索性直接转身跟叶清秋道:“厉先生说,他要见您......”
“不见。如果是来送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的话,帮我接过来。”
佣人看了一眼叶笠薰,叶笠薰沉默了一会儿,自己走了出去。
在大门口看到刚见不久的厉庭深,“还有什么脸要见她?抓住她自己关一辈子吗?”
厉庭深隔着门看她,目光沉静深邃,“你会再上诉是吗?”
叶笠薰眸子眯了眯,“我上诉得是她自己先反口要求提出上诉!”
厉庭深站在原地,手中一直捏着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有了撕裂口,手背上的青筋足以证明那些纸张被撕裂的原因。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庭深才缓缓开口:“肖楚,给我笔。”
肖楚震了震,就连大门内的叶笠薰也愣住。
“厉总......”
肖楚想要阻止,但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如果不离婚,他和太太现在情况,又怎么可能走的下去?
“给我!”
厉庭深一道沉厉的声音让肖楚再无犹豫,从口袋取出笔,递了上去。
接过笔,他就那样站在大门外,左手托着最后一页签名的地方,签下了他的名字。
一如他往日签任**件一样的字体,但是如今却显得不怎么流畅。
名字一笔连着一笔落在上面,左手的掌心下传来笔迹划过的痕迹。
力透纸背,右手写字,左手印记,像是一串火浆烙印在掌心,双重痛感。
写完,他将离婚协议收起,隔着铁门的缝隙递给了叶笠薰。
“如果她同意**上诉,就把这个给她。”
“你就不怕我直接交给她?”
厉庭深紧紧捏着手中的笔杆,声音僵硬深沉,“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希望她提出上诉。”
叶笠薰接了过来,看着上面他落下的签字,心中突然漫上一股浓浓的酸楚。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恨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