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副将,怕是受了委屈啊,眼下我倒是能说几句实话了,就是不知道沙副将有没有胆子听?”
看到张坚脸上神情,沙得刁越发气愤,可是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朝张坚道,“张百户有话不妨直说,小的还受得起!”
“沙副将,这趟古北寨的战事,看上去像是三位公子和大公子不对付,要争个高低,可要是没有杜总兵的默许,咱们也凑不出那么多的人马?”
张坚冷笑了起来,嘴角露出几分讥讽的表情,看得沙得刁很不舒服,“张百户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的?”
“我的意思是,总兵大人就当真是厌恶那乡下百户吗?”
张坚的反问顿时叫沙得刁浑身汗毛竖立,他心里忍不住胡乱猜测,到最后颤抖着声音说道,“张百户,这等无根无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我说什么了,沙副将?”
张坚看着脸色变了的沙得刁,摇了摇头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沙副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沙副将,古北寨这场仗,无论咱们和那乡下百户谁输谁赢,总兵府才是最后的赢家!”
张坚不无自嘲地说道,全军上下都觉得古北寨是块肥肉而不是什么硬骨头,尤其是那些骑马家丁,更是目无余子,对他们来说,仿佛去古北寨的城墙下溜达一圈就能拿下这座城市,至于那乡下百户的兵马和纸糊的没两样。
沙得刁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道,“张百户,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咱们这三天里可是顺得很……”
“沙副将,这势均力敌的战事才有意思不是吗?”看着仍旧不愿意接受事实的沙得刁,张坚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总兵大人若是真对那位乡下百户不满,你觉得那位乡下百户能活着离开骆驼城,还需要我们大军前往古北寨打这一仗。”
“可那不是三位公子和大公子?”
沙得刁都不愿意顺着张坚的话往下想,因为这位张百户说得若是真的,那这古北寨就绝不是什么脱衣服就能上的美娇娘,而是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
“沙副将,你扪心自问,咱们那三位公子,能和大公子比吗?”
张坚幽幽地叹道,他张家本就是想投靠大公子,可大公子看不上他的父亲,而他又官职卑微,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他这次之所以愿意领军,固然是父亲强求,但他心底里明白,他就是想和那乡下百户好好打这一仗,他要赢他,向杜弘域这位大公子证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沙副将,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在吓唬你,这一仗咱们若是想赢,就必须齐心合力,你明白吗?”
张坚起身到了沙得刁身边,盯着这位副将说道,那些绿林贼匪那里,他自有手段收服他们,可那些骑马家丁,他的手段是没用的,只能靠这位沙副将让他们勉强听话。
“张百户,我便信你一次。”
沙得刁站了起来,原本惨白的脸色好了些,张坚说的也许是在恫吓他,可他也只能认了,因为张坚说的但凡对了一半,那古北寨里等着他们的便是场恶仗。
……
一夜无话,当第二日的阳光驱散了雪原上的浓雾后,贼军大营里出发的队伍发现他们前方的荒野里,居然竖了杆旗幡,白布上用血写了字,那打头的绿林贼匪们不认识字,便只能将这白幡取下送到了中军处。
当张坚看到那面写了,“往古北寨者死!”的白幡时,不禁面容严肃起来,而得了消息赶到的沙得刁看到后,也是一脸紧张,他昨日还刚觉得这一路顺畅,那乡下百户没什么好忌惮的,可眼下这面白幡分明就说明这乡下百户一直在他们附近。
“张百户,要不要派人大索四周?”
沙得刁看着那血淋淋的几个字,想起血流成河的驼前街,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碜。
“不必,让队伍照常前进就是。”
张坚挥手道,然后看向身边的人道,“那乡下百户不过是在虚言威吓,他手下能有多少兵马,这般故布疑阵只是要拖慢咱们的行程罢了。”
让大军继续前行,张坚看着那面旗幡,眼里露出几分可惜之意,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在红山的时候,或许他应该自己弄这么面血字旗幡派心腹插在大营外,这样说不定他能多争取几天时间来做准备。
等沙得刁离开后,张坚才朝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你去前面,让那些贼头子分派些人手,前出五里充作哨探斥候。”
张坚刚才虽然表现得镇定,似乎没把那白幡当回事,可心里面却清楚那高阎罗必定是是尾随了他们一路,等他们没有回头的机会,才插了这面白幡搅乱军心。
在马上四顾那白茫茫一片的雪原,张坚知道,接下来往古北寨的路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