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三人同时叹息一声。
他们听到声音,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笑笑,然后又各自想心事去了。
车轮咕噜噜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肃杀,落叶黯然作响,像是远人浓重的谓叹。
繁华世锦施茜从未在三国见过,此时看见车入吴国,街上摆卖的珠花头饰,不禁好奇的扭头看去。看了几眼,她
又逼迫自己不去看,否则贪恋了这尘世的喧扰,还怎么安心刺杀夫差呢
少伯却将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停车”他跳下车,挑了一枚头鐕,复又上车,在施茜眼前晃晃,替她戴上。施茜浅笑盈盈,不停的问他:“
哥,好看么,好看么”
郑旦瞧着他们亲昵的样子,闷哼一声,背过身去。
施茜听见声响,扭过头去看郑旦,见她气鼓鼓的背对他们,不觉敛了笑容,将头鐕拔下,递到郑旦眼前:“其实
,刚才,哥哥是想把这簪子送给你的,怪我一时兴起,非要他先戴在我头上。喏,还给你。”
郑旦斜觑了簪子一眼,淡淡道:“我虽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瞧那架势,也知道他是送给你的。”说罢她忽
而娇媚一笑,拉住施茜的手,“好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该随便吃醋,明明知道你们兄妹刚刚团聚么,是不是呵呵
。”她这么说着,眼底却泛出两道寒光来,心中冷然。
“啊,这”施茜看她笑得灿烂,有些疑惑。
“这什么这,你哥哥买给你的,你可别拂了他的意,快戴上吧,来,我帮你戴上。”她边说边笑着接过簪子,轻
轻插在了施茜发髻上。
少伯听郑旦这么说,十分快慰:“郑旦妹妹,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到时再给你买就是了。我看,我们现在不如
先下车,去找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早进宫吧。”
还不等两位美女点头,忽然听见“砰”一声,车身猛地一颤,接着是“喔唷”一声,再接着便是“哎哟哟你这怎
么赶车的啊”
“糟了,撞了人了”少伯说着,便掀开帘子探出头去。
只见一人身着现代装束倒在地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整张脸只有眼睛鼻子是可见的。
此人呻吟好半天,才艰难的坐起身来。少伯一看清这人的眉眼,不禁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哦哟哟”叫个不停,一脸的不乐意:“喂,你搞错没有,撞了人也不过来扶一下。”然而在他抬起头看见
少伯的那一刻,却是蓦地愣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少伯见他眼神异样的看着自己,有些茫然,只得疾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他,“你不要紧吧”
那人盯着少伯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一般,讷讷道:“啊,啊,没什么,还好骨头硬朗。你是谁”他拍拍身
上的灰尘,视线紧紧粘在少伯身上。
“在下范蠡。”
“在下范蠡”那人一挑眉,看了看四周,“这什么年代”
呃少伯一愣。他莫非是从现代来的
“这是春秋。”
此人瞳孔遽然一缩,似乎吃了一吓,思索片刻,缓缓道:“可是,你说话,不像这时候的人啊。”
“哦我”少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小声道,“我想你可能跟我一样,是从以后来的。”
他听闻,忽然圆睁双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少伯,道:“你从以后来的你从哪里来的”
少伯想了想,道:“就是,两千年以后啊。”
此人眉毛紧蹙,愣了半晌,又道:“你真的叫范蠡”
“哦,其实不是,是一个叫范伯的人帮我改的名字。”
“范伯”此人登时一惊,脸上表情极为热闹,“你遇到过一个叫范伯的人”
少伯看见他如此诧异,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我是认识范伯啊,我是他认的儿子。你是”
此人听候,只不说话,愣了许久,才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十几年前吧。”
“当时他多大”
“比我现在大十岁左右吧。”
此人瞬间陷入沉思,良久,才抬头,看着少伯,忽然呵呵笑开了,缓缓道:“我明白了来,跟我讲讲你
们相识的经过。”随后不由分说把少伯拉进附近的一家茶馆里,完全不管他满面愕然,只强要他说他和范伯的故事。
少伯无奈,只得把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通。
“哦原来范伯培养出了你这个范蠡还帮你见到了美女”此人听完以后,眉间微蹙,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你怎么对范伯这么感兴趣,难道你认识他”少伯奇道。
他拍了拍手,“聪明我和他算是认识吧。”
“他还聪明其实他很笨的”郑旦见少伯这么久不回车里去,于是下来看看,正巧听见有人夸他聪明。
“哦他笨我看他挺聪明的。”此人只是盯着少伯微微笑。
“他根本不知道别人是高兴还是难过,是说正话还是反话,哼,哪里聪明了。”郑旦一脸不屑。
“范蠡兄弟,看来你得罪这位姑娘咯请问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郑旦。”郑旦欠了欠身。
“郑旦妹妹,你回车里去吧,我跟这位大哥谈完便去找你们。”少伯边说边将郑旦往外推。
“哎喂喂你别推,我自己会走。”郑旦甩开少伯的手,回转身对那个神秘人人道,“我告诉你,他真的
很笨的”
少伯满脸无奈,眼看着郑旦走回车内,才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啊,她”
“不必解释。想必这个就是你刚才说过的郑旦姑娘吧人家老说你笨,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对了,范伯让你等
的西施呢,又在何处”
“也在车内。”
“哦。范伯的推算完全准确”
“不错,是他让我等,仿佛他早就知道西施何时会出现。”
“他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呵呵。”此人一脸黠笑。
“哦你怎么知道”少伯想起范伯曾经说过的话,此时他仿佛看见真相就在一层薄膜后面,轻轻一戳就能看见
了。
“你告诉他的啊嘿嘿。”
“我我几时告诉他的”
“呵,你还果然是有点笨。”他叹了口气,抱起了茶壶使劲嘬个不停。
少伯看着他这个动作,听着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心中忽然一凛,蓦地站了起来:“你你你是范伯”
“哟,别瞎猜,我比他年轻多了。”他眯起眼笑笑,放下茶壶,“不过猜猜也无所谓了。对了,我要赶路了,看
来我只能在这继续我的研究了,呵呵。”
“你你继续什么研究啊”
“和时空有关的研究。”
“时空”少伯大惊,“你也是研究时空的”
“什么叫也是”
“我爸爸也是研究时空的,我这次来春秋,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时空统一论,却不想身陷历史之中。”
听见少伯这么说,他眉峰忽然一蹙:“时空统一论你爸爸姓什么”
“姓施。”
“果然”他眼中犀光一闪。
“嗯什么果然”少伯不解“呵呵。”他笑得有些深意,定定看着茶杯中的茶,凝眉不语。
少伯见他不说,也不好再问,只好咳了一声,道:“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这个定点之前的点。”
“啊”
他摇了摇手中的茶杯,笑意迷离,“范蠡兄弟啊,你不用问了,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啊”少伯不解。
“没什么。”他眯起眼看少伯,笑笑,“好了,我该走了。祝你好运。对了,从你入吴以后的事情,范伯可能就
一概不知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忽而促狭一笑:“茶水的帐你付吧,呵呵。再见咯。”
“哦”少伯挠挠头,付了帐,走回车内,边走边嘀咕,“难道他真是范伯”
施茜坐在床边,轻轻捻着灯芯,兀自出神。
“西施妹妹,想什么呢睡觉吧。明天一早入吴,我们估计也只有一天的命了。”郑旦说着,心里却打起鼓来。
她有些后悔,然而话已出口,不去显然不行了。但是万一行刺不成功,岂不是要死就算是行刺成功了,夫差死了,
自己一样会被来保驾的人杀死。还不如,自己一进去就告诉夫差西施是来行刺的,说不定夫差念在她立了大功,就纳
了她做妃子呢就算不会纳她,至少也不会杀她吧想到这里,她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道:郑旦,你怎么
能这样,就算吃醋,也不能出卖少伯哥哥和西施妹妹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一定会死啊,这可怎么办呢
施茜正在愣神,忽然听见“啪”一声,回头便见郑旦打了自己一巴掌,急忙抓住她的手:“郑旦姐姐,你这是做
什么”
“啊,我”郑旦一愣,手足无措的不知说什么好,忽地灵机一动,道,“方才好像有蚊子,所以,我就一拍
,没想到没打到,呵呵。”
“有蚊子”施茜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啊郑旦姐姐一定是累了,赶紧歇息吧。”施茜吹熄蜡烛,把郑旦拽到
床上。
初秋的夜晚,皓月当空,懒星烁烁,两个绝代美人各怀心思躺在床上,只是辗转难眠。
施茜睁开眼睛,在心中叹了一声:不知此去,可还能回来,若不能回来,哥哥会不会太难过,自己的魂魄,又将
飘往何处,不知道能不能穿越时空,停留在他的身边
郑旦睁开眼睛,忧思不已:西施妹妹和少伯哥哥会不会不是兄妹我这一去,究竟该怎么做是帮她,还是保命
第三十三章 国色入宫
夫差坐在金銮殿上,轻轻摇晃酒杯,看着少伯身旁的两位女子,淡然一笑。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他慵懒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不羁。
郑旦与施茜抬头,抿嘴浅笑。
夫差眯起眼,细细看着这两个女子,沉吟不语。她们梳着半翻髻,丝帛掠肩,长裙曳地,脚着如意云头履,似乎
随风便能起舞,顶着低鬟向绮席,轻举薄袖拂黄花。而那两张面庞,实是让人难以移开双眸。她们螓首娥眉,巧笑倩
兮,美目流盼,尤其是右边的那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披着罗衣便溢出璀璨光华,一笑倾城,凝脂如瑶碧般绝
代无双。
施茜被夫差盯的有些发怵,不禁低下了头。
“抬头。”夫差低喝。
施茜一惊,只好又抬起头来,笑着对上夫差的眼眸。
“哈哈哈。”夫差站起了身,招了招手,“来呀,把孤手中这杯酒赐给越国来使。”
少伯欠身,随后接过金樽,一饮而尽。
“好今晚设下酒宴,孤要好好款待越国来使以及两位美人。”他轻挑嘴唇,鹰目中射出两道光来。
施茜左想右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夫差。他隆准瞳深,薄唇窄脸,眉毛舒展,鼻势凌悬,如此英气逼人的主,竟
然是历史中所说的贪恋美色亲小人远贤臣的夫差她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了:“刘禅”可不是么,他们眼中
同样泛着孤高寂寞与冷峻,笑容严厉却清冽,眉宇好不相似只是夫差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说话时眉峰
半蹙,眼神犀利,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如同一只猎鹰,而刘禅却是书生意浓,淡雅清高,眼神深远,丝毫没有
半分争夺天下之意。然而除此之外,他们二人的眉目却极为相似。
她暗自笑道:真是奇怪了,接连遇到的两个主的形象都和历史中的记载有出入,况且还这么相像。
宴宾席间,大臣们觥筹交错,少伯也不得不频频举杯,心下暗喜:若是夫差醉了,施茜和郑旦可就好下手了。
夫差淡淡一笑,拍了拍手,于是女乐响起,一时间丝管嘹亮,余音婉转,曲曲绕梁。忽然从帘内款款走出一行宫
女,手持烛台团扇如意方盒与高足杯,侧身缓行。她们随着袅袅乐声起舞,一枚花瓣自房顶飘然落在领舞者的额心,
她踮足旋身,裙袂飘起,有如舞在清旷月宫之中,灵动妖娆。夫差斜眼觑了施茜一眼,施茜此刻不敢多想,立刻踏乐
而起,滑进舞池,她袖舞裙起,回眸浅笑,跟着丝竹声轻旋娇躯,舞影翩翩掠梁,柔媚无限。郑旦见此情景,也起身
助兴,二人一颦一笑,一挥袖一颔首,无不让在座惊艳失色。
“哈哈哈好”夫差端起酒樽,眼神迷离,若有所思的咂着杯中的酒。
乐声停止,宫女欠身而退。施茜与郑旦轻声道:“奴婢方才斗胆献丑,请大王恕罪”
“哪里哪里,你等舞姿绝伦,世间罕有。”夫差看着她们,挑眉浅笑。他站起身,举起酒杯,对少伯道:“来使
进献如此绝色,意欲何为”
“特来替主公讲和”
“哦呵呵,如今你家主公在宫中吃香喝辣,不亦乐乎”夫差淡扫一眼少伯,眼中笑意盈盈。
“我主进吴之前,特命在下将这二位绝世美女进献吴王,以求两家之和”
“嗯,那要看本王是否满意了。若这两名女子不错,今晚本王玩的尽兴,便放你家主公回去,若不尽兴,孤只好
再让你家主公留在此处多陪陪孤了呵呵呵。”他似已有醉意,忽而一挥手,道,“来,干杯”
“这”少伯仍想说什么,夫差却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嘘,来,好好吃好好喝,不谈国事”夫差将衣袖一挥,重又坐下,微凛眉峰。
“大王,奴婢为大王唱歌如何”施茜含笑站起身。
“好”夫差一口应允下来。
施茜轻移莲步来到琴旁,纤指一拨,清丽乐声流泻而出。
她悠悠开口唱了起来,那清俊香喉,如丝如缕,沁人心脾。
“窄裁衫裉安排瘦。淡扫蛾眉准备愁。思君一度一登楼。凝望久。雁过楚天秋。”
唱到此处,她似乎看见诸葛亮的身影,如此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颔首微笑,衣衫上的淡淡墨香氤氲开来,
散落一地。
情到浓处,她声线微颤,眼中清泪隐隐,黛蛾微敛。曲终时,她一捻琴弦,淡淡哼出最后一个音,凝望着远处,
挑起俏薄的下巴,一副期待故人的楚楚模样。
就这样许久,竟然没有声音,所有人只是呆呆看着她,无一不动容。
“啪啪啪”掌声响起。不知是谁第一个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夫差摩挲着酒杯,半眯着眼上上下下审视她,良久,笑道:“很好,很好。”
施茜站起身,欠身行礼,随后回到座位上。
她并没有注意到,夫差左边的一双眼睛,竟直直向她射出凌厉的两道光来。而那惊讶之余暗含怨毒的目光,竟来
自救过她一命并曾经待她如姐妹的郑旦。
施茜拉过郑旦,小声道:“说好了,你迷惑他,我下刀,事成之后,你先走,立刻按照计划去找哥哥在宫门口备
好的马车,我会跟来。”
郑旦并不言语,只是笑了笑,便掀开帘子走进夫差的寝宫去了。
施茜没有注意到郑旦反应奇怪,于是也跟着进了夫差的寝宫。
郑旦娇声道:“大王,奴婢来伺候大王了。”她暗想:反正西施下手,我只要赖的一干二净,便死不了了,如果
西施事成,我就喊救命,趁乱逃走,西施事不成,我就一刀杀了她,既除掉了这个媚惑少伯哥哥的狐狸精,又表明了
自己的衷心,岂不是很好她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好:少伯哥哥为此事筹划多时,我若贪恋自己的性命,西施又失
败,少伯哥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少伯哥哥死了,自己岂能独活
她正在挣扎之际,夫差却一把搂上了她的腰。
“啊”她一时没有准备,下意识便将夫差狠狠往外一推。
夫差被推的踉跄两步,剑眉紧蹙,冷笑道:“你推开孤”
郑旦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王”施茜也立刻跪了下来,“郑旦姐姐生平从未接触过男人,此次是第一次,难免会紧张,请大王宽恕
”
“哼你下去吧”夫差翦手。
“大王”郑旦见夫差这么说,心中一慌。
“孤叫你退下”夫差眼神凛冽,语气冷得叫人无法抗拒。
“是,是。”郑旦一边退去,一边想,这下计划全乱了,不知西施能否得手,若是失手了,自己也难逃其咎了。
她退到帘后,忽然心下一横:既然不成功便成仁,还不如在此观察,见机下手杀了夫差,便还有一丝生机,并且还帮
了少伯哥哥的忙,否则,西施若事不成,自己有死而已。她想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从鞋底拔出匕首。
夫差在房中踱步,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施茜。
施茜见夫差只是闷着不吭声,只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大王。”
“嗯”他回头看她。
出乎意料的,他眼中竟然不再是灼灼逼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淡然与落寞。
“大王只踱步不说话,奴婢担心。”施茜见夫差如此,不知为什么,竟然心中一疼,不自觉的想到了刘禅。
“呵呵,其实孤每夜都是如此。”夫差仰头看着窗外月亮,兀自出神。
施茜闻言一愣,每夜都是如此,难道是说踱步那么少伯哥哥曾经对她们说的他每夜换不同女人伺候又是怎么回
事呢
“你看今夜的月亮,如何”夫差此时浑身的霸气散去,只像是一个曲高和寡的孤独人。
“凄惨。”
“哦”夫差似乎被挑起兴致,转头看她,“怎么讲”
“春月胜如秋月,秋月令人凄惨,春月令人和悦。而大王偏偏欣赏秋月,莫非是满腔愁思,无处倾吐莫非这王
位宝座,并不惬意”施茜吐出这些话,只是淡定的笑着。
夫差眼神一凛,一身气焰顿时恢复,眼中渗出危险的信号,如毒忙舌尖蠢蠢欲动,只是盯着施茜,半晌不语。施
茜却也不怕,对着他的目光,仍是笑着。
“哈哈哈哈。”夫差忽然仰天大笑,“好说得好”他暗忖,没有想到,孤单了许多年,却在今日遇见了一个
心思玲珑聪慧胆大的知音。
夫差一边看着散泻一地的月光,一边听着施茜缓缓吟唱,不觉一弯浅笑挂上了脸颊。而施茜一边吟唱,一边起舞
,趁着踢腿旋身之际,一把抽出鞋底的匕首。
她边跳边靠近夫差,正欲一刀刺过去,忽而撞见他一脸沉醉的神情,混杂了淡淡的寂寞喜悦与忧伤,恰如刘禅听
她抚琴唱歌的那一晚。她一愣,手微微一抖,“哐啷”一声,匕首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萦回飘荡在夫差的寝宫内
。
郑旦闻声一愣,想也不想,立刻握紧匕首,卯足一口劲,朝夫差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曳地长帘被她奔跑的风声
挠得飘动起来。
施茜见状一愣,大脑忽然一阵空白,竟然闪身横在了夫差身前,喊道:“郑旦姐姐,不要啊”
眼看剑尖便要没入施茜的衣衫了,郑旦却收不住劲,她急道:“西施妹妹,你疯了让开”
施茜只是一笑,忽而想起在三国时,刘封要杀她的时候,是诸葛亮定定的挡在了她身前,在危急关头一把推开了
她。然而此刻,她不知为何,见到夫差的面容,便想起刘禅,而想起刘禅,竟然便不由自主的想舍命保护。只是,这
次,再闻不到诸葛亮身上淡淡的墨香,再看不到他安然的笑容了。
第三十四章 姑苏纳妃
刀光一闪,寒气逼来,郑旦额上冷汗涔涔,却刹不住脚下力道。
夫差冷眼看着郑旦,不动声色,却见施茜果真不躲不避,似乎确实有意为他挡这一刀,于是轻轻一笑,倏地挥起
手臂,化为厉掌,重重劈在郑旦胸前。
郑旦“啊”了一声,横飞出去,匕首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然而此时刀尖已刺入施茜腹部少许,殷红的血缓
缓渗出,将施茜一身雪白的绫罗纱裙染上点点猩红。施茜吃痛的俯下身,紧咬朱唇,蛾眉蹙成一团,两颊渐渐失去红
泽。
夫差见状,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旋即走到帘外,吩咐下人叫御医前来,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任何人。
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替施茜检查伤口,上了药后,告诉夫差她只是伤了皮肉,刀口不深,只要静心疗养,几
日后便能痊愈。施茜听罢,一把扯住御医的袖口,轻声道:“御医,麻烦你给郑旦姐姐看看。”
此话一出,夫差浓眉倒竖,喝道:“放肆你以为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随后扭头对御医道,“退下
此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若泄漏半句,提头来见孤”御医哆嗦着唯唯允诺,立刻退出了寝宫。
“大王”施茜忍痛坐起,“大王,你那一掌,郑旦姐姐会死的”
“哼,若孤不劈那一掌,死的恐怕就是你了。”夫差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可是,大王方才,也该让御医给”施茜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莞尔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你笑什么”夫差听她忽然噤了声,扭头来看,却见她正兀自笑着,不禁问道。
“大王,奴婢叩谢大王的救命之恩,奴婢也替郑旦姐姐叩谢大王”她挣扎着爬下床,跪在地上。
“你不怪孤不让御医替她诊治了”他见她跪下,料想她已经明白了。
施茜摇了摇头:“无论大王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了便是救了,保护了便是保护了,大王的救命之恩,奴婢铭感五
内”
“孤以为你是不会说套话空话的女子,谁知孤错了。”他淡淡一笑,走到郑旦身旁,检查了她的鼻息,随即将她
也抱上了床。
“奴婢所言情真意切,绝非有虚。”施茜听夫差这么说,赶紧叩头。然而一阵疼痛袭来,她一时支持不住,整个
人软倒在了地面上。
夫差见她如此,面色一凛,摇了摇头,将她扶起:“行了,不必说了,孤希望你在孤面前直言不讳,不要像其他
人一样,惺惺作态。”
“呵呵,要让其他人说实话,也要看对象是谁,如果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还是不说实话为好。奴婢不怕死,所
以如果大王希望奴婢说实话,奴婢以后绝对遵从。”她倚着夫差的手臂,虚弱的笑笑。
“好,这样孤才喜欢。”他并不计较施茜刚才那句话暗指他是个暴君,他只在乎她的后半句话。
“大王,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施茜心想,夫差见到郑旦行刺却面不改色,并且事后没有勃然大怒,反而
瞒着御医,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而且无意加害她们。他仿佛只是一个看好戏的人,只不过他可以决定这场戏戏何时结
束,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叹了口气,道,“你休息会吧,我替她看看。”这个
“她”,显然是指郑旦了。施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上床睡去了。
夫差大概没有想到,今夜自己的床上会睡着两个绝美女子,自己却不在其间,也算是男人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