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裴定一直在思考,他可不愿意才出仕就被撕成了碎片。
如今,郑姑娘所言“以守正心肠,行阴险手段”,与老师当年所说的两句在裴定脑海中交汇。似为他敞开了一条路。
一条尚未分明却隐约看见的路。
郑衡端起茶杯,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她也觉得老师此言甚有道。
守正心肠,比什么都重要;阴险手段。不过是用来对付那些同样阴险的官员。
国朝需要正直贤能的官员,只可惜朝中不乏奸邪之臣。
而这些奸邪之臣,手段不知比正直官员高多少,不待正直官员尽忠尽能,便已被对手秒成了渣渣。
不是对手太强,而是己方太弱。——这种情况。让郑衡实在痛心。
难得河东第一的裴家想明白了出仕,她作为曾秉国的太后,总要提醒一番。
她继续问道:“朝有贤愚,更分忠奸。有孟瑞图这种赴死的谏臣,也有吕清之这种私铸的贪官,更有卢贯知这种势大的权臣,或许还有众多的媚上佞臣。在这些人当中,又如何勘忠奸呢?”
她在问裴定,也在问自己。
过去她高高在上,以俯视的目光看着朝中众臣,所想的便是怎样让朝臣尽忠;
如今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角度,再看朝中众官时,便不一样了。她所想的,乃是怎样让朝官尽能;
倘若国朝衰微,让朝官尽能便算一等一大事了。
裴定的心绪,仍沉浸在韦君相所说的那一句话里,对郑衡所说的忠奸之言,便没有多少心思。
他略略回道:“勘忠奸这样的事,乃人君所为,我还没想过。不过我想,有道之主不求清洁之吏,余事皆是同理。贤愚忠奸,非一朝一夕可以看得出来,功过什么的,自有千秋评说。”
说到这里,裴定脸色有些异样。
他想到了自己表字“千秋”,着实有些太大了,郑姑娘不会以为他是狂妄自大的人吧?
这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意郑衡的观感;而郑衡,压根就没有想过裴定的表字!
她只是惊讶于裴定的简洁,不禁说道:“是啊,贤愚忠奸,一时还看不出来。功过留与千秋细说。”
“……”裴定脸色尴尬,心想表字什么的,自己一定不要说出来。
片刻之后,裴定才肃了肃脸色,说道:“多谢郑姑娘送的礼,我记住这句话了,亦多谢韦先生。”
这下,轮到郑衡糊涂了:她的礼还没有送出去呢,裴定在谢什么呢?他不会以为,她的礼就是老师那句话吧?
看来,裴家人很容易满足……
于是,她笑眯眯开口:“学兄,我要送出的礼不是这句话,而是想提醒学兄特意在意几个人。”
“……请问是哪几个人?”裴定举起茶杯,略掩住自己的不自在,如此问道。
郑衡这么说,必定就是朝中的人了。先前在厉平太后暗棋中,她就提醒过自己去找虞三畏。这一次,会是什么人呢?
如今朝中三家最大,会是叶、王、谢家的人吗?
ps:低眉怒目两句,非原创,出自《太平广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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