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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死巫婆


都入棺材了还想跟他斗智


男人敛目,垂下的睫毛掩住邪恶的神采,血色的薄唇上勾,慵慵懒懒地半坐窗台。


“总之,艾蜜婶的遗书里并没包括那份遗产转移的文件;黑家的规条你也很清楚,没有她的签字,想要继承黑龙头的事业,就非得抢先一步找到龙麟,不然让其它堂兄弟捷足先登,别说我不站在你这一方,届时整族黑家人将会把你生吞活剥。”黑忍冬的厚唇撇笑着,隔着酒色的晶亮掖体注视眼前曾经叱垞风云的黑家少爷。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黑宿原也会一如过往的威风,但目前不是,至少在龙麟未现之前,黑家少爷只能算是一个镀金的纨桍子弟。


血统,一向不是黑家所重视,即使再优良的基因也有出意外的时候;黑龙头所在乎的是才能。


有能者为王,是黑氏一族的作风;而龙麟则是有能者的象征,拥有其物者,众人皆服。虽然不知是从哪一代传下来的规矩,但肯定是遥远的年代里。


如今的黑家随着世代交替,转向世袭制度,唯有人死才能交接下一代,若是遗书里未留下只字词组转移其权利时,那么就是龙麟出现之时。


只要拥有黑家血统者,无分身分贵贱,谁有能力得到,那么,他就是下一任的黑龙头。


“艾蜜婶生前把藏龙麟之所告诉某个人,只要谁能先找到,那么他就有资格成为黑龙头。”黑忍冬克尽职责地解说着。


坐在窗台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却无法与外头的夜色融为一体。太显眼了,即使是侧面,他的半张脸仍然不容忽视,像行走在黑夜里的夜叉,不是青面獠牙,而是媚惑人心的俊容。


他的眼垂着,多数时刻总教人不自觉不敢看着他邪里邪气的眼,像抹无底洞不由自主地迷失,无分男女;这是黑家人排斥他的原因。


如今,他的黑眸虽然半掩起来,却野蛮地瞧着窗外的景色。夜里自然看不出什么,然而这是他的岛,即使看不清楚,但也知道除了这座城堡之外,岛上的其它生物正进行着强者生存的淘汰行为。


他的唇笑得更诡异。


“有何不可”今夜,他首次开口:“既然她想玩,我就陪她玩玩,让她在地狱里看看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有多孝顺。”他撇过头,随意睨着倒退一步的黑忍冬,弹了弹手指:“游戏太快破解会让其它人失望的。把艾蜜遗留下来的名单交给我,放风声出去,让其它堂兄弟知道我就要有所行动了。”


“咦”黑忍冬虽然不敢直视他邪气的眼,但还是发出疑惑之声。


“没有阻扰,我玩不下去。要是让艾蜜知道她留下来的小把戏轻而易举,那么她岂不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我可狠不下心让她成为殭尸。去吧,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的肩挑起,逼得黑忍冬节节败退到门囗,随即视他为隐形人,不再理会。


第一章


这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帮派,但由帖子发出去约三天内,散居世界各地的数十名各行各业的顶尖男女纷纷拎起包袱,飞往“那西色斯岛”。


岛,由半空中往下鸟瞰,几乎算是天然乐园,青葱的颜色覆盖了岛屿的大半部分,仅稍稍掀起文明气息的是北部临海悬崖峭壁上的一座城堡;外观似以灰石砌成,石有青苔,北面的石墙上攀附着浓浓密密的某种树藤,远远观望,像座年代已久的古堡。


“啊啊果然壮观”冷汗如绵绵江河,滔滔不绝滑下严青秀的肩鼻,向来秀气的脸庞有着深沉的恐慌。


风,像一窝蜂针狠狠刺进他的皮骨,扬起装帅摆酷的墨色风衣。


他的胃袋如同巨大的汤杓缓慢而有力地搅着大锅菜,翻腾不已。


“恶”忍不住了他攀住飞机门把,当场呕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混着又黄又白的秽物以地心引力的原理坠往原始的地面。


早知道就不来当陪客了


“没有恶天理啊”他朝天发出怒吼之声。“想我今年不过二十有七,正值青春年华,您是瞧了我有妻有女,嫉妒我,想叫我直赴荫曹地府是吗你作梦”炯炯目光死瞪着蓝天白云,爆烈的声竭隐含恐惧。


前头的驾驶叼了根雪茄,睨了他一眼,司空见惯而又冷静地说道:


“先生,您到底跳不跳不跳,我强烈建议您不必下地府,直接上去找天理。在下我还有妻儿要养,先走一步了。”语毕,从容不迫地套上救生装备,转头跃进苍苍穹冥之中。


严青秀瞠目结舌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修长的食指发抖地指着下方那个膨起的降落伞。


“他放我们鸽子”


“他是在逃生。”


“那我们呢”“坠落吧我想。”


“哽”严青秀呆滞的目光迟缓地跳向他的女儿,可怜兮兮的瞳仁逐渐泛起雾气。“宝宝你是说,咱们fù_nǚ 俩要魂归于此了”


“不是fù_nǚ 俩。”她俐落地调整降落伞的带子,拎起沉重的背包。“我还不想死,对不住啦,小爹,于睛的小说还没看完,就这样白白牺牲太不值得了。”樊落望着下方蓊蓊绿林,轻吐囗气,拳头抓了又放。“小爹,不跟你说再见了。老妈那儿就说小爹被惧高症给害死好了。”


“等等”严青秀及时捉住她的藕臂。父爱战胜了惧高症,他义正辞严地开口:“宝宝,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爱你的心可不输你妈咪,我再怎么不济,也理当要保护女儿安全落地。我看咱们一块跳好了,就算有个万一,小爹也能当你垫背的。”意气风发的父爱跟他额上淌下的冷汗形成对比。


“嗤。”樊落迎风轻笑,挥开他的魔掌,回首瞥了他一眼。“小爹可不是打算靠我来逃生吧”


“宝宝”他叫道。她老是爱开他玩笑永远对他这个爹清清淡淡地,没有贴己的心,是他这小爹当得太失败了吗


没错是他硬逼她来才会落得这步田地,但他这么做何尝不是为了樊家虽然是招赘的,但也是心甘情愿,为了老婆,他把女儿给带往险地呜,他对不起宝宝


“小爹,老妈跟她肚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不走就等死吧”樊落嗤地一笑,松开机门把子,成为第二个跌落苍穹的逃生人员。


“宝宝”严青秀眼若铜铃。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是怎么发现的脑袋里千转百迥,嘴里却忍不住大喊:“宝宝,至少把于晴的小说给扔掉啊二十本太重啦”


机身轰轰作响,再过不久,寿命就要完结,他的汗泉又涌出新汗来了,一头黑发紧紧贴着额上。


“不跳就见不到理丝了”他喃道。


今天流的汗足以当他三天饮用水,他一咬牙眼一闭“跳”


一只逃生的腿先探到机门外。


“我再跳”


另一只腿勉强也扑了空。


“我”咦两腿都腾空了,照理来说应该跟随宝宝的脚步吻上地面才是他的眼微微玻Э惶醴欤甯咧2淖蟊郏艚襞首“炎硬环拧br >


完了他死定了不不,他还不能死呢他还有理丝宝宝,跟没出世的孩子,这是承诺他的右手一指一指扳开左拳,在扑向蓝天白云的同时,他大喊:


“宝宝,不怕不怕,小爹来救你啦”


事情的起源是黑家放出的请柬,而小爹利用他的职业“摸”了其中一张请柬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摸”来的,但却成为她苦难日的开始。因为严青秀的惧高症,所以重责大任自然落在他嘴里自称是首席弟子的樊落身上。


真是见鬼了也不过是个樊家几百年前遗失的“狐狸面具”,丢了也就算了,干嘛执意去偷回来就算要偷,也轮不到她这个从没开过业的“首席弟子”身上啊要不是小爹以死挟逼,说什么那西色斯岛一向生人勿进,除非有特殊通行证,不然就算天皇老子到此,也会被拒于门外,难得岛主黑宿原主动广邀各行各业人士入岛,不把握这个机会,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下可好,是进了岛没错,但赔上一条小命,划算吗


“哎啊啊啊啊”樊落惨叫,闭上眼护住头脸。


粗壮的树枝刷过她整个身子痛


好痛屁股很痛标准的狗吃屎。


“去。”她咕哝,膨松的短发凌乱地覆住颜面。早知道会被迫跳伞赔命,就不该心软小爹的苦苦哀求。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过爬到十层楼以上的经验;要她跳伞,委实不是人做的


说到底,还是小爹的错


要不是他贪着便宜,租了架破鸟,他们会落得须要到跳伞逃生的地步吗连个保险都舍不得买,如果出事,谁来理赔


嘶。


“痛死了”降落的地点是一片小丛林,青青细枝划断身上的伞带,才会害她跌个狗吃屎。


“混蛋”她低叫,血腥味窜进她的心鼻。肯定是什么部位受伤了,她的背又痒又热,好象还湿答答的试探地动了动手指,还算能动,至少她的上半身还能动,没骨折的倾向。樊落迟钝地耙了耙凌乱的发丝,张开黑眼向前凝望。


“嗄”时间凝住。


目瞪囗呆地睖视停在跟前毛绒绒的“脚丫子”,半晌才缓缓往上掉,趴着的娇躯愈看愈僵硬,头顶上明显地就是喷气声。


嘶“我的天哪”瞳仁大张。话是含在嘴里的,不敢散出来是因为怕戕害千金不换的小命。


这样对峙了大半时间,终于体会了小爹惧高的心态。要命,她还不想死,于睛的小说还搁在背包里没看过呢香汗顺着额前滚落下来,却是连抹个干都不敢。


“别老盯着我成不成咱们打个交道,你往后退半步,给我十秒钟时间,我立即消失在你眼前,如何”清亮的声音讨价还价的,还附赠一个玻p'眼的笑容。


对方的四脚动了动。


“死了。”她的眼半玻В咐撞患把诙匾辉酒鹕硐蚝筇思覆健w砜癖嫉耐保┦拥蕉苑狡鹆硕鳌br >


见鬼了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岛上也盛产狮子


她低咒而后跃开步伐,有丛跳丛有路跑路,矫捷的身手如身后黑白无常在追赶。


狮吼响透林中,差点震聋樊落的耳朵,不敢回头望,是因为怕缩短彼此的距离她能逃到哪去王八小爹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血肉之躯的人啊人跑得过狮吗


“啊”俐落地蹲下身,庞然狮身飞跃上空,脚爪扫过她的发梢。真死了,当真连跑都跑不过,看来是连全尸都留不住了。


生死关头,于睛的小说有个屁用,还负累了她樊落当机立断地从敞开的背包里捉出一本小说掷到狮子脸上,随即后翻了几圈,朝反方向继续逃命去了。


“王八小爹”她微喘,跑了半天了,还跑不出这片丛林她眼尖地捉住树藤,顺着粗厚的树干轻踏上去,攀上了树枝。


这可不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武学功夫,而是说好听点,她的小爹是怪盗;说得难听是扒手,这一身高级扒手的基本功夫就是教小爹给磨出来的。


“保钱保誉不如先保命,这是严家祖传训条的第一项。”也是小爹的座右铭。


换句话说,逃命要紧,免得一嗝屁,天大的宝物也得等喝了盂婆汤再盗。


“真是见鬼了”咕咕哝哝地。树下那头庞然大狮八成几天没喝血,饥渴地绕着树圈子走。要逃出生天不容易啊不知小爹下场如何要是降落时,也遇上这么一头野生兽樊落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老妈肚里的宝宝只怕是喊不了一声“爹”了。阿门,安息吧,小爹


“你可要保佑我,我发誓会帮老妈早日找到第三春的。”她自言自语地,细长的眸光映着四周诡谲的夕影。逃,要往哪儿逃能跑得过狮子是奇迹,跑不过就是理所当然,不如一对一对抗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她斜斜地倚靠在半天高的树干上,拉过她的百宝背包。“不知道这个动物大观园能不能接受狩猎行为”背包里除了厚厚一叠小说外,零零碎碎的杂物也很多。


她找了找,戴上手套,再翻出一个长盒子,盒里是一排细致的小针,左边摆着袖珍迷你的手枪。


“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啦我没修过护士课程,射不对地方可别怪我。”挑了三针装进枪管子里。


足够麻醉一头狮子吧她的有限经验值是零,别说是头一回尝试“擸狮”,就连只乇毛虫都没当过实验品。她举起枪,玻鹜拭樽肌拔梗∥梗 狈浯袅舜簦勺拍峭访褪ㄓ制鹆艘馔舛鳎跎侠晾恋牟椒ネ北咦呷ァf媪耍笛槠吩趺磁芰四兀肯惹安皇腔拱阉氖萑馐游巴飧呒锻聿停淮锬康牟话招莸穆穑br >


沉吟了会,看看天色。北方是岛上唯一文明的地方,她得在还没入夜前进到黑家城堡的范围内,沾点人气;她可不敢把下半辈子的好运全赌在片这凶禽猛兽大观园里


“真是要命”樊落重新拎起背包,攀爬向枒枝梢头,随即胆大地跳到对头的枝梢上,连着以这种方式在半空里“飞”了几分钟。没法子嘛,谁叫她跟这头肉食动物往同方向前进,总不能招它为伴,一块勾肩搭背地走吧


出了这一片林是芊芊草原,从树梢可以隐约觑见林子的尽头及一片平坦草原,奇异地,在草原彼端远远可见产业道路。


真是见鬼了谁敢在大观园里飚车不被这些猛兽飙就该偷笑了


难怪那西色斯岛的岛主一向不开放给外人进入,不然游客定是直的进来化为尸骨出去。


“欸。”樊落叹道。


蓁蓁原野一望无际,一出林她不见光死若要再继续待下去,一入夜就真要死在这里了。考虑半晌,她只手捉住树藤,只手持着短枪,拼了


她扯着树藤顺势滑下身躯的当儿,“噗”差点又在同一天摔了个狗吃屎。


那是什么眼角所瞟视到的“东西”好象不是东西,应该是个人吧因为身影是青绿色的,所以很容易在草原中被忽略了。没错,就是个人类不要命的人类


野狮的步伐开始快了起来,目标似乎锁定那个即将牺牲的男人。


阿弥陀佛愿主保佑你,停在那个方向保证成为那头野生狮子的上等鲜美肉食,善哉善哉现在她才能体会到牺牲精神太伟大了她合眼祷告。这下她有救了,说不定等它吃饱了,就算撞见她,也毫无食欲了。


阿门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贫道。


合十的双手撞到麻醉用的改良短枪,樊落的巧鼻皱了皱,望望那个手无寸铁的人,再低头瞧瞧自己的小武器。


“哦shit”她埋怨地低叫,双脚己身不由己地动了起来。


真是真是见鬼了这一会儿,几百年藏在冰箱里的良心倒主动现身了。她追逐起那头野狮,从猎物的身分尽责地升格为猎人。


“喂”樊落嘶叫,她的视力一点二,可以注视那个高大男子的脸抬了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厌烦,浓浓的肩还蹙了起来。


去救他一命还耍大牌真是真是见鬼了她低抽囗气,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头野狮因为她的出声而转移目标,飞快地靠近她;樊落咬牙咒骂,弯下身瞄准。


爆裂疼痛流血,在瞬间完成。


火辣辣的额畔滑落掖体,一抹额尽是红滟滟的鲜血。


她没打中吗它跳起她射击,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没打中她老花眼了吗或者是麻醉药没效


不会吧


“该死的小爹”这是他亲自配的麻醉剂,害死她了她狼狈地跳起来,奔向那个男人。“还不快跑”


要死了,要真没效,那她的小命不是玩完了以前总见书上说什么“香消玉殒”,老体会不出其意境,现在她总算能够了解那一句话的含意了她会连一根骨头都不存在这个世上,逞什么英雄啊,那是男人爱玩的游戏,她还要快乐地玩过下半辈子“要命”她叫道,用力扑倒男人;野狮的利爪飞跃她的头顶上片天。“去,我就不信打不昏你。”


她发狠,再度瞄准步步进逼的狮子。


“磁”中


这回是确确切切地看见击中猎物,但麻醉针显然是起不了效用,身形照快地扑过来。


毁了


这回真要死无全尸了樊落眼目集中,蓄势待发。


麻醉枪不灵,最后关头最多是来个徒手搏击战,总不能乖乖躺在那里,任它选择哪一块瘦肉先食用吧是没学过正统的武术,但既然是高级扒手的“首席弟子”,至少还有一套压箱宝的逃命打法;虽然那套打法是三天晒网三天捕鱼下的成果。


樊落目不转睛地,收录起它每一刻的动作,距离越发地拉近,野狮一个跃身,及时飞过他们的上空,一落地又要逼近,却在发出一声狮吼后迟疑地退了几步,然后又不死心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紧接着忽然转头就跑,没入林子。


“真是见鬼了。”她自言,目光莫名地收回,凝在地上。


落在男人身边的是一瓶香水,掉落时瓶盖开了,倒了一半,但不仔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她什么都行,就是鼻子不好,太细微的味道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打扰了我。”身下传来泰若自然的声音。


“啊。”差点忘了她还压着“生物”呢她跳起身,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如同世界大同降临一样。


男人站起来,樊落这才发现他的高大起码超过一米八,能推倒他简直非神力所不能及。


“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她双臂环胸地巴结问道。炯然的眼玻e派克渎囫钡木僦埂br >


男人生就一双桃花眼,眼角含着荫森森的诡异,俊美的五官表露出混血儿的血统,东方与西方的组合,像是集两者之优势;高挺的鹰勾鼻却有一张很美的五官,不是娘腔美,是以男人的姿态所能造就的冷美人皮;他的肤色虽然显得有些深褐,但无损其色;黑鸦发丝溜了几绺在额前,猜测约莫三十岁左右。如今:他的眼慵懒地垂下,像沉睡中的美洲豹,如果再着一身黑衣,背后贴上黑毛翅膀,活脱脱就像西方降世的恶魔。


见他恍若未闻,樊落瞧瞧天色,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挟恩德以求报偿,向来不是她的作风,但保命要紧,谁知道再待下去,那头野狮会不会发现它错失了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薄唇诡谲地笑起来,没笑出声,但樊落忽然觉得凉意逼人。


“你能留下小命是意外。”他像在自语自语,更像目中无人。


“no─no”樊落闪到他面前晃着食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哦”男人的眉不可见地扬起。遮掩的黑色瞳仁抬起,没什么看头似的扫过她的娇躯上下,而后停在她闪亮活力的眼眸上。


东方女人的身材大多扁平,她也不例外;没什么可以提得起兴致的地方,唯有她的眼是全身上下最诱人的特质。


他向来由眼看人,她的眼并不是美形的眼,但蕴藏在其中的宝矿教人见了就不禁想要狠狠地打碎;当她眼里的光芒碎成千万片,那,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吧他的嘴角漾起笑意,并不刻意,然而眼角眉梢尽是浸着邪气的媚惑。


“这里的岛主人疯了”shit樊落发挥高度耐心解说,随意地朝林子方向挥手。“谁知道那里头还有什么四只脚的宠物,不走留下来当晚餐吗你怎么来的车呢”该不会这人把车停在产业道路上而走来“纳凉”吧


男人耸了耸肩,拂了拂垂下的浏海。举手投足间,像是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但手背上布着几道不一的干疤。


“我没车。”他发觉她盯着他瞧,再度施舍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来那西色斯岛作客是须要签下切结书的,你也应该有;在这里的死尸是不受法律拘束,你能活下是意外,因为我救了你。”他的眼睨到地上的香水瓶,而后弹了弹手指,吹了声囗哨,其姿态优美得令人着迷。


“啊”不曾吧对他优雅过分的动作着了道,直听见马蹄声,才睁大眼睛。“你骑马来的”僵硬的颈子侧过去,远方一点逐渐化大,她的头忽然感到疼起来。


“我的骑术公认一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丝绸般的滑入人心。


“我没骑过马。”她嬿了咽囗水,目睹黑体白鬃的骏马停在跟前。要命,今天不只见鬼了,简直跟她十九年来的自制力做最高的挑战


他性感的唇上扬,垂下的睫毛适时掩住野蛮的神采。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真正地“享受”过当一个人的乐趣,艾蜜的游戏尚在含苞当中,等待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何能从等待中发掘快乐,是他的兴趣所在。


他翻身上马,从风衣囗袋里拿出素色的手套穿上,向她伸出手。


“你不必懂骑马。游戏也不许任何人控制它,你只须考虑一下,打算留在这里过夜或是跟我走”


那还用说樊落勉强搭上他的手,但还是感受到他的热气,毕竟他还是人,有人味嘛她借力上马,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行李”他瞄瞄她拎着百宝背袋。很沉甸,必定塞满了东西,以她一个小小的身子能逃过“路易十六”的狮嘴已属不易,还能带着拖油瓶,这小女人不简单。他的笑容曳长,这样花起心思来玩才有看头。


“这是我的宝贝。”樊落回答。双手紧揪着马鬃,娇躯微微向前倾,与他保持距离。


“哦”夜色中的眸子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了狂野的意图。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要不到的;瞧不起的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眼前。任何事在他眼里只算是游戏,而通常新鲜度并不能持久。


“痛”她痛楚地小声哀号:“你在做什么”竟敢偷袭她的背,痛死了。


男人轻划过她背脊的手指沾着血迹。他望了半晌,而后漾起微笑,伸舌舔了舔指头上的血。


他荫柔地开口: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流血了。”


黑家城堡以北为主,立在悬崖峭壁上,当初由直升机往下鸟瞰,犹如浓缩版的样品城堡,而实际的范围,若不是有所谓的交通工具,就算进了城堡的第一道铁门,照样得行个数十分钟以上才到得了堡前。


“宝宝”


在城堡前下了马,就瞥到严青秀惊喜交加地迎了上来,双臂开弓樊落立刻退了几步,避开小爹恶心巴拉的怀抱。“你还没死啊”


“宝宝”严青秀垮着一张脸:“你怎么诅咒我呢”嘴里抱怨着,黑眼却机灵地往离去的骑士瞟去。


“切结书呢”


“嗄”他张大眼,吞吞吐吐:“什么什么东西”


“少玩这招。小爹以为我是八人轿子从岛上一路抬过来的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绕一圈,让你尝尝什么叫九死一生”


“啊”严青秀畏畏缩缩地:“宝宝虽然我是比较幸运一点,正巧降落在城堡的花圃上头,但我想我想岛上的确是原始了些,松鼠肉是满多的啦,宝宝你就”


他的宝宝向来讨厌动物,也难怪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不过他很欣慰,宝宝激烈反应的机会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样一来难免就没有让“父亲”身分出头的机会。他的眼忽然睁得更大,措手不及地捉住她的左臂,咆哮问:


“是谁让你受伤的”娃娃脸猛然凶狠起来。


他的宝宝右臂上的袖子磨破,泌出丝丝腥血;这不打紧,他绕了一圈,发觉她的背部也有好几道血痕,啊他精光毕露的眼停顿在她额前,先前真的没注意,宝宝汗湿的发丝黏在额上,正巧掩住血块。


“可恶”他咒骂,颤抖的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宝宝,是那个骑士伤害你的”


“谁啊”樊落又退了一步,避开他温暖的手。“少转移话题了切结书是你签的没经过我的同意我死在这里,谁来为我收魂”她啐道。


严青秀怔了怔,精光四射的眼立刻收敛起来,化为委屈。


“不签就进不来了嘛反正宝宝你是我的首席弟子,谁敢对付你,就是跟我作对”言下之意是对她深具信心,事实上也只有她可以托以重任了,当然得多捧捧要不是他有惧高症要不是他曾发誓入赘樊家之后绝不动第三只手要不是理丝身怀有孕,说什么他也要留下。


狐狸面具原先主人虽然是樊家的,但遗失了几百年,下落几乎已是不可考,入赘十年来动用同行间的人脉,终于得知面具流落在黑龙头之子黑宿原身上,然而黑宿原行踪成谜,只知那西色斯岛为他所有,终年不得开放。如今机会来了,不把握住会遗憾终生的。


严青秀沉下眼,注视高耸的古堡。这里头不只是他想讨回面具,必定还有其它觊觎之徒狐狸面具非一般市价可以评断,在黑巿收藏者的眼里价值不菲;如果可能,他会亲自重出江湖,而不是叫宝宝来冒险。


有人在催他了。原先一张邀请卡只能让一个人进岛,他本来也只想送宝宝到岛上,自己不必踏上土地,可就在他要离去时,没想到却临时发生意外,才由得他待了一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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