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则全看我们谈话进行得怎么样。”
他向那个瘦高个挥了一下手,然后离开了房间。
瘦高个的最初反应很奇特。他打开那把曾划开邦德汽车帆布的折刀,拽过那把小扶手椅,敏捷地割着上面的藤条。
然后他转向邦德,并没有将折刀收拢,而是将它往背心口袋里一插,象别上一支钢笔那样将刀装进外衣的袖珍口袋里。他将邦德扳过来面朝光线,解开他手腕上的皮线,然后迅速闪到一边,刀子又紧握手中。“快点。”
邦德站在那儿,擦揉着肿起的手腕,心中盘算着怎样可以拖延时间。但是他只消磨了一会儿,那个瘦高个就迅速向前走了一步,用那只空闲的手向下猛地一挥,抓住邦德夜礼服的衣领,往下猛扯,邦德的双臂不由自主地向后扭曲。对于这种老式警察的手法,邦德跪下一只膝,做着传统式的反抗;但是当他跪下时,瘦高个也跪下来,同时,拿起小刀在邦德的后背上下划着。
邦德感到一片冰凉的东西从背脊划过,锋利的刀子划在衣服上发出一阵“咝咝”
的声音。当他的上衣被划成两半掉下来时,他的双臂突然自由了。
他咒骂着站了起来。瘦高个也立即闪回原来站的地方,手中仍握着那把刀。邦德干脆让划成两半的夜礼服滑落到地上。
“快点,”那个瘦高个很不耐烦地吼道。
邦德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开始慢慢地脱起衣服来。
利弗尔一声不吭地走进屋里,端着一个散发着咖啡味的茶壶。他将壶放到靠窗的一张小桌上,又放上两件不同寻常的东西:一根三英尺长的用藤条编起来的鞭子和一把弯刃雕刻刀。
他舒适地坐在那张御座般的椅子上,将壶里的咖啡倒进一只玻璃杯里,又用一只脚将那张座位已掏空的小扶手椅勾到身前。
“坐在那儿。”利弗尔朝他前面的椅子点了点头。
邦德走过去,坐了下来。
瘦高个掏出了一节皮线,用皮线将邦德的手腕绑到椅子的扶手上,将他的双脚踝关节绑在椅子的两条前腿上。他在邦德的胸脯上绕了两道绳子,绳子穿过腋下,绕到椅背,然后准确无误地打了个结。他绑得很紧,绳子深深地勒进邦德的皮肉里。
他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犯人,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他无法坐稳,屁股漏过空洞,身子往下坠,扯得手腕与胸上的绳子更深地勒进肉里,利弗尔朝瘦高个点点头,瘦高个一声不吭地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桌上有一包“高卢”牌香烟和一只打火机。利弗尔点燃一支香烟,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咖啡。然后他拿起藤条鞭子,将鞭柄悠闲地放在膝盖上,三叶穗状鞭梢垂在邦德的脚下。
他瞧着邦德,目光荫险恶毒。突然,他抬起手腕,抓起藤鞭朝邦德一记狠抽。
结果是非常可怕的。
邦德的整个身体痉挛般地蜷缩起来。脸上肌肉收缩着,痛得龇牙咧嘴。
他猛地向后一甩头,露出颈部绷紧的肌肉。一瞬间,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得鼓成一团,脚趾和手指向下用力,直到变成白色。最初的挛缩过后,他浑身上下渗出了豆粒般的汗珠,嘴里发出一阵长长的呻吟。
利弗尔等待着他张开双眼。
“明白了吗,小伙子”他微笑起来。“现在你该清楚你到底在哪儿了吧”
一滴汗水从邦德的下巴上滴落到他赤裸的胸脯上。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经事吧,看看我们需要多久才能解决由于疏忽面造成的这桩麻烦事。”他得意地吸了口烟,然后用那条可怕的藤鞭在地板上警告似地敲了敲。
“我亲爱的朋友,”他说话的声音就象一个父亲,“赌场上的儿戏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不幸的是你现在陷入了只供成年人玩的赌博中,而且你已经尝到了一点苦头。我亲爱的孩子,你没有经过训练就和成年人进行赌博,你那伦敦的老头子十分愚蠢地把你送到这儿来,让你两手空空地自投罗网。
愚蠢,太愚蠢了。这也是你最大的不幸。“”现在,“他突然收起揶揄挖苦的语调,声色俱厉地喊道:”说,钱在哪里“
邦德那充血的眼睛无神地看着他。
手腕再次向上抬起,邦德的整个身体又一次遭受了痛苦的折磨。
利弗尔等待着。邦德那倍受折磨的心脏慢慢地恢复了平稳的跳动,双眼再次茫然地睁开。
“也许我应该先解释一下,”利弗尔说。“我决定专门折磨你身上的敏感部位,直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为止。我这人没有怜悯心,更不会对你发慈悲。
你别指望有人戏剧性地在最后时刻救你,你也毫无可能逃走。这可不象那些浪漫的冒险故事;什么歹徒最终被彻底击败,什么英雄获得了奖章和美女,统统没有。
这些事情在真正的生活中是不会发生的。现实生活往往比这严酷一百倍。如果你继续顽固下去,那么你将被折磨得半死,然后我要人把那姑娘带来,当着你的面前qiáng_jiān 她。如果这样做还不行的话,那就将你们俩折磨死,把你们的尸体扔去喂野狗。
我自己可以跑到国外去定居。我将在那里东山再起,幸福生活,平安度过晚年。因此你想想看,我亲爱的孩子,我没有任何损失。如果你将钱交了出来,你的前景就比现在好多了。如果你不把钱给我,那咱们只好走着瞧了。“他稍作停顿,手腕在膝头上轻轻扬了扬。藤条刚刚碰到他,邦德的皮肉就下意识地畏缩起来。
“我亲爱的朋友,乖乖听话,我就不再折磨你,饶你一条命。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绝对没有。怎么样”
邦德干脆闭起眼睛,等待疼痛一次次来临。他知道受刑之初最难以忍受的。人对痛楚的感受呈抛物线形,疼痛渐渐增强到顶峰,然后,神经的反应就逐渐减弱,直到最后昏迷死去为止。他什么也不想,只是希望疼痛尽快能达到高峰,希望自己的坚韧能帮助他挺过顶点到来之前的这一段痛苦历程,然后慢慢地滑行到最终眩晕状态。
他的那些被德国人和日本人折磨过而侥幸活下来的同事告诉过他,人在受刑的末期甚至能模糊地领略到一种快感,一种模糊的两性交欢的快乐感。
此时,疼痛变成了快乐,仇恨和恐惧变成了一种色情受虐狂的迷恋。这时候,尽量不要表现出被打得头晕转向的样子是对人的意志的最大程度的考验。通常,施刑者在这时都会故意放松一下折磨,让受刑者恢复下知觉,以便更暴虐地折磨他,使其屈服。
他微微睁开眼睛。
一等到他睁开眼睛,利弗尔的藤鞭就又象一条响尾蛇一样从地板上跳起,一次次地向邦德身上抽去。邦德尖声叫喊着,他的身体就象一个活动木偶一样在椅子里扭动。
只有在邦德的痉挛显出有点呆滞时,利弗尔才停止折磨。他坐等着,呷着咖啡,就象一个外科医生在做棘手的手术时看着心动描记器一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邦德的双眼眨动了一下,然后睁开时,李奇尔再次训起话来,只是此时话音显得很不耐烦了。
“我们知道钱就在你房间的某个地方,”他说。“你要了一张四千万法郎支票。
我们也知道你专门回到饭店把钱藏了起来。“邦德在这一瞬间很纳闷,他怎么会如此肯定
“就在你离开饭店去夜总会时,”利弗尔继续说,“我们搜查了你的房间。”
邦德想,芒茨夫妇在这中间一定起了作用。
“我们在房间的隐密地方发现了许多东西,比如在马桶的浮球阀里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密码本,在抽屉后面发现了你的一些记录材料。所有的家具都被劈碎了,你的衣服窗帘和被单全被划开。你房间的每寸地方都搜查过,所有的东西都被移动过了。然而很遗憾,我们没能找到那张支票。如果我们找到了的话,你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说不定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和那位美丽的琳达小姐互诉衷情呢。”
话音刚落,他又将鞭子猛地抬起。
巨痛中,邦德迷迷糊糊地想起了维纳斯。他完全想象得出她将怎样被那两个保镖轮番玩弄。在把她交给到利弗尔之前,他们将尽情地向她发泄兽欲。
他眼前又模糊地显现出胖矮个那湿润的厚嘴唇和瘦高个那残酷的奸笑。可怜的姑娘竟卷入了这个事件中,真是倒了邪霉。
耳旁又响起利弗尔的说话声。
“受刑是一种可怕的经历,”他说着,吸了一口烟。“但是对施刑者来说又特别痛快。特别当病人,”他为自己想到的词笑了,“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你是知道的,我亲爱的邦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根本不必要采用文雅的方式。就用这个简单的藤条,或者用其它任何方法,我就能使一个男人遭受到极大的痛苦并失去做男人的尊严。不要相信你看过的那些描写战争的小说和书籍。那里面描写的折磨方法都不可怕。但这玩意儿可真厉害呀,不仅能立刻使你皮肉受苦,而且能将你的男子汉尊严渐渐摧毁殆尽,使你不再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亲爱的邦德,想一想,这是一幅多么凄惨的图画啊,身心受尽折磨,最后还得恳求我把你快快杀死。如果你不告诉我钱藏在哪里,那么这幅图画将会变为现实。”
他往杯子里倒了一些咖啡,一口喝干,嘴角留下一圈棕色的水渍。
邦德的嘴唇扭动着,想说什么。最后,他终于干哑地挤出了一个词:“喝水,”
他说着,伸出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孩子,我这人多粗心”利弗尔在另一只玻璃杯里倒了些咖啡。此时,邦德椅子周围的一圈地板上已滴满了汗珠。“我确实应当让你润润嗓子,好开口招供。”
他将藤条鞭柄放在地板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邦德身后,一只手把邦德汗湿的头发抓起,将邦德的头往后拉得高高仰起。将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倒进邦德的喉咙里。灌完后,他松开头发,邦德的头又低低地垂在胸脯前。
奇夫你走回到椅子旁,拿起了藤条鞭柄。
邦德抬起头,挣扎着开了腔:“钱对你来说没用。”他的声音既吃力也沙哑。
“警察会跟踪到你的。”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头又向前垂下,一动也不动。其实,他是故意夸大了自己身体毁坏的程度,想借此拖延几分钟,推迟下次被折磨的时间。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忘记告诉你了。”利弗尔狡猾地微笑起来。“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在矿泉王城俱乐部赌博之后,我们又见了面。你是一个很讲信义的人,你同意我们俩再打一次牌,做最后的生死决战。这是一种豪侠风度,典型的英国绅士。”
“遗憾的是,你输了,这使你非常不安,你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身。出于你的豪爽性格,你非常和气地给了我一张纸条,解释了为什么会输给我的情况,并且告诉了我怎样从银行兑换那张四千二百万法郎的支票。这样我在用你的支票兑换现金时就不会出现麻烦。你看到了吗,亲爱的孩子,一切都筹划好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他干笑起来。
“现在怎么办,再演戏吗我是很有耐心的。老实对你说吧,我倒很有兴趣看一看一个男人到底对这种特殊形式的kk呃kk激励方式能忍受多久。”
说着他举起藤鞭在地上狠狠抽了一下。
邦德的心一沉,他想,原来是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无非就是地下或海底,或者更简单一点干脆把他放在撞毁的“本特利”车下。好吧,邦德打定主意视死如归,死前还必须尽最大努力与敌人周旋到底。他并不指望马西斯或莱特会及时救出他,但是自己晚死一点,就至少有可能使他们在利弗尔逃跑之前抓住他。现在一定已经是清晨七点了,他那摔坏的汽车现在也许已被发现。这是一种不幸的选择;但是,只要利弗尔折磨邦德的时间越长,那么他受到严惩的可能性就越大。
邦德挣扎着抬起头,愤怒地盯着利弗尔的眼睛。
利弗尔的眼白此时充满了血丝,那双眼睛看起来就象两颗黑色的无核小葡萄干陷在血中一样。宽宽的脸庞亦已变成淡黄色,一撮浓黑的短髭盖住了微湿的皮肤。
嘴角的周围留着一圈咖啡沫的痕迹,给人以一种假笑的样子。
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中整个脸半明半暗。
邦德坚决地说:“不,你。”
利弗尔哼了一声,狂怒地再次扬起藤鞭,还不时地象一只野兽怒吼着。
十分钟后,邦德晕了过去,完全失去了知觉。
利弗尔立刻停止了鞭打。他用那只空闲的手在脸上抹了抹,擦去了脸上的一些汗水,然后看了看表,仿佛想好了主意。
他站起身,站在那具毫无生气的湿漉漉的身体后面。邦德的脸上和他腰部以上的地方没有一点血色,只有心脏部位还有着微微的颤动,如果不是这么一点生命迹象的话,那么他也许已经死了。
利弗尔抓住邦德的耳朵,猛地拧他的耳廓,然后他倾身向前,左右开弓地打了邦德几个耳光。邦德的头随着他的每一击而左右摆动着。渐渐地,邦德的呼吸变得重浊起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他那垂下的嘴里哼出来。
利弗尔端起一杯咖啡,往邦德的嘴里倒了一些,然后将剩下的咖啡泼在他的脸上。邦德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利弗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注视着邦德座椅下那一摊血迹。
邦德再次可怜地呻吟起来,这是一种非人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这个魔鬼,这个虐待狂。
利弗尔终于开口说话了。
“到此结束,邦德。不是要你的命,而是你的戏先中断几分钟。接下来我们让琳达小姐来演,或许她演得比你更精彩。
他朝桌子走去。
“再见,邦德。”
第十八章 蒙面杀手
“住手”
邦德没想到能听到第三者的声音。在将近一小时的非人拷问期间,邦德的耳中除了那可怕的抽打声音外,就是他和利弗尔的对话。他的思维已非常迟纯。他简直听不清那第三者讲的是什么。接着,他突然恢复了些知觉,发现自己能再次看到眼前的东西,能听见别人的说话声。一阵死一般的静寂之后,他听见了从门口传来的一声轻叱。他可以看见利弗尔的头慢慢地抬起,看到他那十分惊讶和诧异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恐惧。
“停下,”那个声音轻轻地说。
邦德听见那人慢慢地走到他的椅后。“放下,”那声音命令道。
邦德看见利弗尔的手顺从地张开,刀子铿锵作响地掉落到地板上。他竭力想从利弗尔的脸上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所能看到的是李利弗尔脸上绝望茫然和恐惧的表情。利弗尔的嘴张着,但是它只能发出高音的“伊呀”语气词。当他想聚集嘴里的唾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肥厚的双颊在颤抖。他想辩解,双手在膝盖上不知所措地乱动着,其中一只手朝口袋微微移动,但是又猛然落下。他那目不转睛的大眼睛向下迅速瞥了一下,邦德估计,有一杆枪正对着他的脑袋。一阵沉默。
“锄奸团。”
这个词几乎是随着叹息声说出口的,说话的人用的是降调,仿佛无需再说其它话一样。这确实是最后的判决,不需要任何罪证的判决。“不,”利弗尔说。“不,我”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也许他想解释,想道歉,但是,他一定已经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知道,任何解释都是枉费心机。
“你的那两个保镖都死了。你是一个笨蛋,一个窃贼,一个叛徒。我是奉命来干掉你的。你还算幸运,我现在的时间只够用枪打死你。我曾接到指示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将你非常残忍地折磨死。我们不能容忍你所造成的麻烦。”
那个沙哑的声音停了下来。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利弗尔在大声喘息着。
外面的什么地方,一只鸟唱起了歌,还有从刚醒来的乡野传来的其它微弱的声音。利弗尔脸上挂满了豆粒般的汗珠。
“你服罪吗”
邦德挣扎着恢复了神智。他眯紧眼睛,想摇摇头使图象清晰起来;但是他的所有神经系统都麻木了,没有一根神经能支配肌肉。他只能把眼睛的焦点集中在他前面的那张宽大而苍白的脸庞和那两只鼓出的眼睛上。
又细又长的唾掖从张开的嘴中淌出,挂在他的下巴上。
“服罪,”那张嘴动弹了一下。
传来一声尖锐的“噗特”声音,并不比从一管牙膏里漏出的一个气泡声音大。
只见利弗尔长出了另一只眼睛,第三只眼和其它两只眼睛相平行,就在那眉心正中。
这是一只小小的黑眼睛,没有睫毛,也没有眉毛。
刹那间,这三只眼睛似乎茫然无措地望着前方,大约持续了一秒钟。接着,整个脸向下沉去,身体跪了下来。外边的两只眼睛慢慢地翻向天花板,然后那巨大的头向一边倒去。接着是右肩,最后是整个身体的上半部分倒在椅子的扶手上,就象突然休克的重病人瘫倒在椅子上一样。他的鞋后跟在地上动了几下,接着就不再动弹了。
邦德听见身后有一阵微弱的移动声,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抓住他的下巴,将头往后扳。
一瞬间,邦德仰头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一只狭长的黑面罩后面,看到了帽檐下粗糙的长脸,淡黄褐色风衣的硬领竖起来,遮住了双颌。
他正想更仔细辨认对方的特征,头又被扳回原状,重新垂到胸前。
“你很幸运,”那个冷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没有接到杀死你的命令。在过去的24小时中,你已经两次死里逃生了。第一次是靠运气,这一次却是靠利弗尔的错误。不过,你应当给你的上司捎个信,锄奸团从不心慈手软。一旦受命,那些象死狗身上的牛虻一样可恶的外国间谍统统逃不脱我们的惩罚。”
“但是我将把自己的名片留给你。你是一个赌徒,你赌的是纸牌,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和我们组织的人对垒。最好还是让人一眼能看出你是一个间谍。”
他走到邦德右肩后面几步远的地方。随着一声折刀打开的声音,一只灰呢子的袖管进入邦德的视线。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一个肮脏的白色衬衫袖口里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象一只圆珠笔一样的小匕首。它在邦德依然被绑得牢牢的右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在上面迅速划了三道笔直的切痕,第四道切痕从中间划开,到两边两道切痕为止,大约呈w形。血从切痕中涌了出来,慢慢地滴落在地板上。
这种疼痛对于邦德已经遭受的痛苦说来已经不算一回事了,但是,他还是疼得再次昏了过去。朦胧中他感到那人轻轻地走过房间,门慢慢关了起来。
寂静中,夏日特有的各种欢快声音从紧闭的窗子中挤进来。六月的阳光斑驳地照在地板上,照在两摊鲜红的血迹上,然后反射在墙上,投下两小块粉红色的影子。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那两处粉红色的亮点沿着墙壁慢慢移动,逐渐拉长变大起来。
第十九章 恶梦初醒
接下来的两天,詹姆斯邦德一直处于一种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状态中,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他做着一个接一个的恶梦,充满了痛苦,但是他始终不能从这一连串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他知道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但却动弹不得;他朦胧地意识到自己的身旁有人,但是他无力睁开眼睛,重新来到这个世界。
他感到自己在黑暗中才能安全,因此他紧紧抱住黑暗不放。
第三天的早晨,一个可怖的恶梦把他惊醒了。他浑身发抖,直冒冷汗。
他感到有人用手摸着他的额头,他认为这是在做梦。他想抬起手臂拨开额上的重压,但是他的手臂紧紧地缚在床边,动弹不了。他觉得整个身体被包扎起来,一个象白色棺材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胸脯一直盖到脚处,使人看不清床的尽头。他拼命叫喊,终于耗尽全身气力。凄凉无望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一个女人在说话,话语渐渐地渗透进他的脑中。这似乎是一种和蔼的声音。他渐渐地感到自己得到的是安慰和爱抚。这是一位朋友,而不是一个敌人。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一点。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俘虏,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感到自己的脸被一块凉凉的毛巾轻轻地擦着,毛巾散发出熏衣草的香味,接着他又做起了梦。
几个小时后,当他再次醒来时,所有的恐惧感都消失了,只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阳光泻进明亮的屋里,花园里的各种鸟鸣从窗户外传进来。不远的地方传来海浪拍打海滩的声音。耳旁响起一种沙沙声。他转过头,一个一直坐在他枕头旁边的护士站起来,走到他身旁。她很美,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脉搏上。
“哎呀,你终于醒过来了,真叫人高兴。我这一辈子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