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玩刚应付完记者和校外联办的人之后,病房门口就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李霖连忙出去查看,原来是她的下属,把想要见一见顾玩本人的埃德蒙先生带来了。
李霖连忙换了一副很友好的表情,并且用英语说道:“埃德蒙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校学生的关心。”
埃德蒙看起来很随意:“这没什么,我本来就要在贵国待几个星期。实不相瞒,我在nasa的时候,跟mit等诸多顶级高校的航天工程教授都有一定的交流。我觉得顾玩同学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应该考虑去大洋国深造。”
李霖笑得更浓了:“我们也希望有更多更高层次的国际学术交流。他已经醒了,如果您要跟他本人聊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
埃德蒙点点头,然后就走进病房。
在大洋国,nasa的很多业务代表,都是有很深的学界人脉网络的。不少航天工程和天体物理之类专业的教授,也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业界的新秀好苗子。
所以,尽管埃德蒙没有决定权,却可以帮忙居中牵线搭桥。
nasa的人,大多数是比较爱国的(当然是爱大洋国),他们平素行事作风,就有从各个发展中国家、挖掘优秀人才去为大洋国服务的倾向。所以尽管这次是汪精铭额外花钱请他来站台,他也主动想多夹带点私货。
他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是合则两利的,因为他们是真心觉得自己的祖国制度优越。
顾玩很快就靠在病榻上、脸色憔悴地见到了埃德蒙。
“顾,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最有才华的——至少同龄人没有比你更有才华的了。
我知道,你不仅仅介入了铯原子钟项目,还在天体物理领域有独立的惊人发现,足以被彭齐亚斯教授他们引用。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引用的分量——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彭齐亚斯和皮德罗教授,就会被再次提名为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而且胜出的概率很大。
以你的才华,只要你愿意,哪怕现在铯原子钟项目的成果还未正式成功,我也可以帮你牵头,跟mit谈谈委培服务协议,让你毕业后无忧无虑读完硕士和博士……”
埃德蒙全程说的都是英语,但在座的科大生都是高材生,所以无需翻译直接听懂毫无难度。
所有同学,包括麻依依在内,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都是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麻依依好歹还见过世面,而且一直觉得自己赢得斯坦索姆2+3交流生名额挺有把握的,所以好歹还把持得住。
至于顾玩那两个室友,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什么?大洋国人直接出钱请他读研?顾哥这是已经要出名出到国外去了么?为什么我一直以来觉得他虽然很牛逼,但还没牛逼到这种程度?”
“肯定是因为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所以尽管知道顾哥牛逼,但还是想不出顾哥究竟多牛逼。”
两人很快就不约而同接受了“无知限制了想象力”这个设定,咸鱼一样,懒得再挣扎。
除了同学之外,校领导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霖作为协助校长处理外联工作的助理,每年有多少留学生、多少交流指标,那也都是她的政绩,所以她立刻帮着劝说:
“顾同学,这可是好机会啊,mit比斯坦索姆排名还高。”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明年可以少占用一个学校跟斯坦索姆签订的交流生名额。
然而,所有人都很急,唯有顾玩本人不急。
“埃德蒙先生,我没听错的话,你说的是‘委培服务协议’吧,”顾玩精准地反问确认,随后话锋一转,
“那就意味着,我毕业之后,要给提供委培公费赞助的单位,服务一段时间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为什么不把委培项目的出资单位,大大方方说出来呢。”
埃德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理直气壮而又厚颜无耻地直说:“那是当然,大洋国顶级高校的航天工程专业委培生项目,肯定都是由nasa出资赞助的。你毕业后只要服从nasa分配,服务五年就好了——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不是占你便宜。而且我们对于nasa体系下的分包商也是很优渥的,不一定是拿死工资。如果你真到了有本事承包一些子项的程度,拨款也非常灵活,可比那些至今还在萌芽挣扎阶段的民营航天科技公司活得滋润多了。”
顾玩:“可是我不想失去自主性,我也不想一直给nasa的项目提供协助与配套——否则,要是nasa十年没什么大项目,我不是白白浪费十年的生命?恕我直言,贵国在航天领域的投入太精打细算了,我没兴趣。”
顾玩这番话,把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埃德蒙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笑声反问:“你觉得nasa投入项目太吝啬?那你倒是举个例子,说说看这个星球上还有哪个国家哪个机构,在航天领域投入更多?”
“确实不多,因为我们这个星球整体就很堕落。”顾玩诚恳地叹了口气。
他是想到了地球上那个自己的所见所闻,所以,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不是装的。
蓝洞星人,在航天领域,他顾玩不是针对谁,统统都是辣鸡。
都快99年了连月球都没登上,不是辣鸡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