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道好轮回,搞科研的研究人员,居然也特么有带资进组的。
只不过,顾玩的态度很豁达,太敞亮了,反而让人觉得他这个资带得很有底气。
以石副主任为首的研究员,率先表示了合作的态度,然后顾玩就开始分配研发计划。
顾玩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那么,我们就直奔主题,今天主要是讲一下阶段性任务的分配,和具体技术路线的选取。”
然后,就是一两个小时,冗长的技术细节交底。
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大致就理解成那种科技公司内部的研发任务分配会议就行了。
大家对于顾玩一开始的说法,也都接受度挺高,直到他讲到了一个深水区。
“……为了赶进度,这次我们的研发计划中,离子源部分的离子束密度收束仪就不做了,直接舍弃。
离子束密度过低的问题,依靠偏转磁铁与配套的光子辐射微调透镜、双滤镜狭缝、1x/1y导向器、2x/2y导向器实现……”
“……另外,高能离子直线加速部分,我们将进行简化,砍掉三分之二的直线加速腔、降低至少四倍的加速端电压源,这部分的衰减,将用环形加速管和气体/膜法剥离器,二次剥离器、高能环形加速管替代……”
顾玩这番话,外行可能听不懂,但只要听听实验室里这些内行的反应和质疑,大致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石景谦副主任是第一个质疑的:“最近20年来,对粒子加速器/对撞机的研究,主要就是要先提高束流强度以提升效率。你这个技术路线……等于是彻底放弃了束流强度?”
顾玩智珠在握地一笑:“当然,我们这次的加速器,目的不是让离子对撞,只是分拣,要那么高的束流强度干什么?
束流强度大,当然也有利于分拣精度。但分拣精度的提升,并不一定只能靠提升束流强度。这是一个充分条件的关系,而非充要条件。现在我们赶进度,当然是怎么快怎么省钱怎么来了。
或许,我做出来的这个东西,对于未来搞大型对撞机的帮助和意义,没有提升束流密度和高能直线加速管的方案那么大。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把眼下的任务,最经济地搞定。”
石副主任若有所思,似乎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又不敢贸然认可。
地球上,自从50年代末开始、蓝洞星上从70年代末开始,搞粒子加速器的主要瓶颈和奋斗方向之一,就是提升束流密度。
束流密度这个指标一升上去,简直是“包治百病”。不但粒子分拣的效率会提升,对撞的时候也能有更多机会撞出前所未见的新微粒。
举个通俗的类比,就好比你粒子速度、能量再高,但是因为对面靶子太小、想要对撞的时候擦身而过撞不中,那也是白搭。
毕竟粒子是没有思想的,不是拿着骑枪冲锋的铁甲骑士,粒子没义务瞄准另一个粒子撞过去。
所以在科学实验中,往往要上技术手段,想办法把粒子排得很密、收束得很紧,比火枪兵排队枪毙的队形还紧。然后让粒子的整个阵型跟对面对冲的整个阵型,整体高速相撞。
但是,顾玩这次压根没指望对撞出什么新东西,他纯粹只是要分拣,那就把冗余部分舍弃了。
还是那句话,直接凭空造航母,肯定比让一堆战列舰设计师改设计造航母,要省钱省时间。
即使,战列舰的大舰巨炮是没有价值的,而离子加速器的束流密度,最终是有价值的,终极价值还特别大。
但至少在解决眼前这个项目时,那个终极价值用不上。
“……你,你让我捋捋,这个技术路线,跟丁院长预想的也不一样啊。对于未来后续项目的意义,也没那么大了呀。”石副主任脑子有些僵化,实在抛弃不了十几年的经验加成,陷入了自我怀疑。
顾玩也很给面子,还安慰对方:“没关系,我知道抛弃存量优势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如果您接受不了,具体工作可以让年轻人来做嘛。这几个子项,不如让王师兄负责,你看如何?他也是副研究员了。”
顾玩说这话之前,当然是做过充分调查的,也知道各人的禀赋和存量导致的“知见障”。
王义方去年跟着他混的时候,还是一个助理研究员,30出头。不过因为表现好,今年刚刚评上了副研。一个副研,还是有资格直接挂几个子项的。
而且王义方在地球上时一直做到中科院院士、后来还主导大型强子对撞机,这些履历都让顾玩很放心。
王师兄听了顾玩的点名,简直喜从天降,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眼巴巴看着石副主任,好像想争取,又装出几分不知所措,免得被人忌惮。
接受新事物快,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一定要跟着师弟的思路好好干!
石副主任想了想:“那就按小顾同学的建议来吧。咱继续讨论下一部分的技术路线。”
一场技术路线分解的会议,在一个个刷新三观的突破中,胜利落幕。
顾玩彻底控制住了项目组的节奏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