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年回一次,如此过了三年,孩子和媳妇一共见了他三次。钱呢,没挣着什么。家呢,他也没顾上。同村出去的人,在外头干个两三年,基本都盖了新房。只有这户人家,三年来没有任何的改变。于是乎就有人猜疑,男人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小。这种话传到了女人的耳朵里,起初她倒也不信。可是架不住说的人多了,她也就开始怀疑起来。”阿离对我说着,端起盆走出去将水泼进了水沟里。
“然后呢?”我将袜子团了团准备塞进裤兜。阿离白了我一眼,将袜子抢过去,打了一盆水搓洗了起来。
“以后不许这样,不卫生不说,人家看见了会说你老婆不讲究!”阿离一边帮我搓洗着袜子一边说。
“然后女人就炒了几个菜,请了村里常年出外做工的邻居吃饭。在饭桌上,她问人家一个月能挣多少。接着酒劲,人家告诉她一月勤快点能挣三千出头。一听这话,女人便想起了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来。因为男人每年回来,顶多也就给她三五千块钱做家用。孩子上学,亲戚往来,这点钱压根就不够用。原本她还以为男人在外头挣不着几个钱。可现在一听这话,她就觉得男人有事瞒着她。”阿离将袜子洗好,拧干之后抖了抖对我说。
“又是一年,男人连春节都没有回来过。女人给他打电话,他说要留下加班。可同工地的人都回来了,女人问人家是不是工地要留人加班。人家有些支支吾吾的。女人也不傻,看这形势就知道是男人撒了谎。她也没有多打听,也没有跟男人多纠缠。而是一如往常那样,自己独自操持着家务,将这个年给过去了。年后四月,男人回来了。给她带了两千块钱和一套春装。男人是回来祭祖的,女人觉得要不是祖坟在这,男人恐怕连这个家都不太愿意回。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一年多没见面的夫妻,见了面却少了几分亲热,多了几分客套。”阿离拎着我的袜子,牵着我的手朝外头走着说道。
“男人上山祭祖,临行之前女人问他想吃什么。男人随口答了一句饺子。女人去镇上买了面,回来擀面为男人包饺子。等男人从山上回来,第一锅饺子已经差不多煮好了。女人没有吃,只是坐在一旁不停为男人添着饺子斟着酒。男人问她怎么不吃,女人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阿离将我带到了卧室门口,里边的蜡烛已经点亮。甚至连床都铺好了。不用说,这是秋棠做的。
“饺子里有毒!”我坐到凳子上,捧着桌上的茶杯对阿离说。茶杯还是滚烫的,里头的茶水应该是刚泡上不久。阿离回头把门关上,坐到我的对面点了点头。
“饺子里确实有毒,男人吃完饺子没多会儿就倒下了!女人将他拖到了厨房,从他身上找出了一部手机和一本暂住证。手机联系人里,有一个没有署名,但是通话次数频繁的号码。女人拨了过去,是一个女人接的!女人开口就问男人什么时候回去,孩子有些感冒,哭闹着要爸爸!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机用劈柴的斧子一点点给砸了个粉碎。接着她又用那把斧子,将男人一点点给肢解了。几天之后,女人将孩子送回了娘家,然后说是男人要她去工地做饭。就此不见了踪影!”阿离拿起我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
“女人去哪了?”我手上的烟蒂发出一阵焦糊味,我急忙将它掐灭了问道。
“她去了男人打工的城市,拿着那本暂住证,按照上头的地址找到了自己男人这几年在外头的新家。她没有去哭去闹,因为她知道事情到现在这一步,哭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想送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孩子,去跟自己的男人团聚!”阿离的讲述,让我觉得胳膊有些发冷。
“于是她也在这个城市找了一份工,并且想办法租住在了那个女人的隔壁。时间久了,那个女人对她也就多了一份信任。因为她包得一手好饺子,每次有好吃的,都会给这对mǔ_zǐ 送一碗过去!”阿离剥着碟子里的瓜子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