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军顿然厉声喊道,同时举起一具连弩来,抵架在竹束围栏的边上,一气不停的拉动连发下去。
只见咻咻连飞的短矢咄咄有声的散布在,最前数名敌兵的长牌上,却又漏过缝隙而钉在一名牌手的臂膀上,顿然吃痛失手落在地上。
然后就有刚刚装好的数具擘张弩,齐齐放射在这个露出来的缺口上,顿时就射中了这名牌手,又贯穿波及了身后数、名敌兵。
但是这时其他的牌手也已经越过最后的距离,然后突然就参差不齐的翻到在地,却是踩中专门陷马脚的蹄坑中。再度被重张的强弩和弩机射翻了后列露出的五六名敌兵。
更多的敌兵却已然抵近壕沟边上,而纷纷抛下手中的长牌架住了边沿,挺刀捉剑奋力攀上前来;却又被竹束中捅出来的叉把和矛尖,仰面戳倒栽进了满是积水的壕沟之中。
但是也有防线内的浙南士卒,被敌人捉住了长矛而未及防守,就被另一侧配合默契的敌兵给举枪透隙刺杀了。
就在这交替往来的拍打戳刺砍杀的交击声中,随着第一个伤亡的出现和防线的短暂缺失,战斗仿若是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激烈起来。
而在这条临时战线蜿蜒开来的其他地方,已经有好些地段的壕沟给填平,土垒、竹束和挡牌被推倒、砍开,就连遮雨的棚子也被相继砍断支柱掀倒在地,而逃散出七零八落的身形来。
于是不久之后,林千军也只能听着左近越来越密集的友军惨叫和敌军呼喝声,带着剩下十几个人退逃出了自己防守棚子。
而又对着轰然倒下雨棚,被罩在油布下蠕动挣扎的诸多人体,狠狠的逐一补刀之后;才在其他地方敌兵围拢过来之前,再度没命向外奔逃而去。
然而这时候,在稍稍变得稀疏起来的雨幕当中,他也已经看不到多少还在树立的暂编营旗帜了。他不由得有些悲从心来,难道自己的追寻之路就终止在这里了么。
突然,他们就听到了隐隐的雷声,而不由纷纷望向了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却是距离雷雨的乌云罩顶还早得很,也没有什么电光大作。
而那些突破了这条防线的杀进后方营地来的敌军,也似有所感一般的纷纷停下脚步来,却是主动放弃了对于他们这些漏网之鱼的追击和围歼。
“是太平军大队人马过江了,他们的炮队正在攻杀敌阵啊。。”,
这一刻的林千军,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的突然大喊起来,并操起一柄旗枪反身攻杀向那些停在原地的敌军。
就在他往复的的大声叫喊之下,四散在这处营地当中的浙南兵,也像是反应过来似得重拾起勇气和斗志,像是溪流汇川一般的纷纷掉头或是从躲藏处冒出来,汇聚到他身边去。
然后,随着他亲手刺倒第一个难以置信的敌兵之后,更多的人涌上来与这些突入营盘的敌兵厮杀成了一片;
这时候,这些借着雨幕掩护而跋涉沿袭而来,又经历了一场激烈厮杀的敌兵;也终于在体力和精神上显露出某种强弩之末的势头来。
竟然被他们给反冲的步步后退,然后又随着越发密集的轰鸣声和穿破雨幕的震响,丧失了最后一点的侥幸心理。这显然不可能是寻常的打雷了。
然后,他们就在一声哗然大啸当中,纷纷转身越过了那些尚且完好的工事和防线,不管不顾的就此溃逃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憋了一口气而率众追杀下去的林千军;身边也只剩下几十个第二字都才丢了,头盔和雨笠都不见,只能七倒八歪躺在地上喘气的士卒,
这时候才发现,作为他们曾经围攻目标的矶口水寨和瓜步镇,俨然已经尽在咫尺了。只是地势较低延伸进江边水中的水寨,已经遍地残缺和废墟而插上了太平青旗。
而地势稍高而背靠江畔丹崖峭壁的瓜步镇,虽然还在厮杀声中坚据和抵抗着;但是随着那些炮垒中不断冒出来的灰烟,而被陆续轰击出许多碎块和残肢断体的墙围缺口,最终陷没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望着这一幕,林千军也隐隐有些恍然的明悟;也许这就是大将军和他麾下为数众多的浙南联军,只能步步败退而饮恨在金华城中的缘由吧。
这时,开始进击号角声也响彻起来,那些披着雨布垫着毡毯而盘腿坐在各处废墟当中的身影,也纷纷站列起来露出连片的甲光和刀兵闪烁来。
只听得激烈而绵长的的哨子声响起,在描绘着波浪纹的太平青旗指引下;如同汇聚起来的江中浪涌怒涛一般,倒卷过满地狼藉的坡面又淹没了墙围缺口背后,那些依旧存在却已然微弱而无力的抵抗。
片刻之后,一支自广陵城辛苦跋涉而来的援军,也在重新迷朦和密集起来的雨幕当中,看着不远处瓜步镇的墙头上飘落而下的朱鸟旗。
不由谓然大声叹息和呼喝着,然后忙不迭的重新掉头转而退兵回去了。但是,这一次却是有一群冒雨奔驰而出的骑兵,就此盯上了他们。
而不久之后的广陵城中,坐镇紫极宫迎仙楼的吕用之,脸色难看的也接到了相应的消息:
“瓜步镇已失,镇扼使崔韵以下三千镇兵尽皆死难;”
“前往赴援的薛兵马使,亦是归途为贼骑所缀击,所部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