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另一辆马车上也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头颅,而对着听到动静举矛欲刺的太平士卒,嘶声力竭的喊道:
“我乃同中书门下三品,散骑常侍,礼部尚书王君廊。。。。兀那贼子尽管将我拿去,勿伤其他人等。。”
然后,这位皓首童颜的兵部尚书就求仁得仁的被一拥而上的太平士卒按倒在地,而在几名么车里被拖出来的妇孺哭哭啼啼声中,给捆上了一匹大骡子的后背。
然而在剩余的军士搜索到了第三辆马车之后,却是不由纷纷侧脸过来露出某种难以形容的颜色;随后被挑起的帘子当中,赫然可以看见衣袍锦绣却层叠死在一起的一家人。
而端坐在尸体正中浅紫绫衣的中年男子,用一把短剑自穿胸口的同时,居然还没有马上断气;而在眼神涣散的弥留之际,表情扭曲而诡异对着来人的喃喃自语着什么:
“。。。独孤氏世为戚里。。。绝不能有辱与贼手。。”
而当王彦复搜到了最后一辆马车之上,却是在用铳刺挑起帘子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这部由让其他士卒警惕和戒备起来,而毫不犹豫纷纷端起火器刀矛对着这辆马车作势欲击。
“慢着。。”
然而下一刻却被王彦复给叫停了:随后,之间他亲手挥动横刀砍断了帘幕,随着飘落而下的绸幕,顿时就露出了内里几个仿若是受惊鹌鹑似得抱成一团的身形来。
那一刻几乎所有见到的士卒都有些愣神了。车内的这些“人”虽然都穿着男装,但是那种楚楚动人的娇柔弱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些出身优越而尊崇所在;而且还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舍不得转动眼睛的绝色殊丽。
“真是他娘的好看。。”
“老子还不知道男人也可以长的这般勾引人么。”
“你这瞎眼老鸨,这都是些娘们,穿了男装的娘们。。”
“哈,这是娘们?”
“都愣著作甚!!”
下一刻王彦复才慢慢平下自己怦怦急跳的心脉,而深吸了一口气决然道:
“还不快腾出几匹骡子的位置来,把还活着的都带回去?”
而与此同时,在沿着渭水向西数十里外的中渭桥南岸桥头。在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成群结队追兵的阻截和骚扰牵制之下,一路奔走转战至此的神策军步队,也将仅有的桥面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在不断从后方赶来又涌上桥头的神策兵们,不顾一切的向前推搡、挤压和践踏之下;始建于秦朝而用来连接咸阳宫与南岸兴乐宫,号称渭水三桥最大而宽6丈,南北长380步,750柱,212梁,68孔的大桥,也呈现不堪重负而又格外惨烈一幕。
在混杂着许多马匹车辆的人潮疯狂堆挤之下,几乎是每在桥面上行进一步,都有人像是下饺子一般从被挤掉、撑断的桥梁边沿跌落下去;又有人在争路过程当中被打倒、推翻,再踩踏过去,而让桥面上挤出来血水像是帘幕一样的不断流淌而下。
随后,越来越多赶到中渭桥边上的太平军,所形成一阵紧接一阵的喊杀和铳击声,也加剧了这一幕的惨状。而当一门伴随骑步团的轻装骑炮也赶到了附近,并且对着桥上放射出第一声巨响之后,就像是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沉重的炮子在桥身附近射失所溅起的一大蓬水花,像是雨点一般的泼洒在被不断挤过桥边神策兵头脸上,堆蹙在桥面上的人群霎那间也像是炸了窝似得,各种受惊和疯狂之下纷纷不顾一切的四散逃避着,就此相继跳进了滚滚河水之中。
而尚且被堵在桥头上的神策兵们,也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的相互狂乱砍杀和内讧起来;更有人在嚎啕大哭声中径直重下来河岸,又扑腾着跋涉进河水当中却是努力着向着对岸游去;然而在身上甲衣袍服的重量下,他们嗯也终究没能游出多远,就沉浮之间消失在了滚滚波涛中。
而在河对岸,通过拼命的突走而得以过桥的一小部分神策军,却是头也不回的就此向着咸阳城所在的方向驰远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