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沉默的氛围中用完早餐,成烽寻了个理由溜出门去,成萌不能出门,又不敢在成烈气头上找他兑现带她出去玩的承诺,只好回房间看漫画去。
唐笑见成家人都吃完了,习惯性地要去收拾盘盏,被成烈拉住了:“你就那么喜欢做家务?”
唐笑看了看自己的手说:“反正拿不了手术刀了,用它拿菜刀水果刀又或者是锅碗瓢盆也没什么不同。”
成烈叹息道:“是我对不起你。”
唐笑摇头说:“‘永远不要说对不起’,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成烈,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怪你。”
成烈摸了摸唐笑的脸颊说:“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医院工作的。”
唐笑握住成烈放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大手,仰头看着他说:“不用了,成烈,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说实话,你做得越多,我就越是不安,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我配不配让你为我做这么多。真的,我就在家呆着挺好的……”
成烈沉默地望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唐笑心里莫名慌乱起来:“怎么了?成烈。”
成家的客厅很大,此时空荡荡的只余下成烈唐笑二人,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香味,早晨八.点的光透过旁边巨大的窗子洒进来,因为唐笑背对着窗,身旁又是束起来的厚重帘布,光线并未照耀在她身上。而站在她对面的成烈高大的身躯沐浴在丰盛的阳光中,整个人英挺俊美一如神祗。
不同于成烽的年轻时尚,成烈的穿衣风格比较老派,身上除了一件剪裁极好的黑色大衣和同色长裤外没有任何花哨的修饰,却依然衬得他肩宽腿长,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禁欲气质。
唐笑记得成烈以前是很喜欢开玩笑的,有时也爱嬉皮笑脸地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流氓话,但是他像这样骤然安静下来,却眼神幽暗难辨,让人有种咫尺天涯之感。
“为什么不安?”成烈问。
唐笑愣住,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不要不安。”成烈发出一声喟叹,“笑笑,如果你不快乐,我可以把自由还给你。”
唐笑继续摇头:“没有,我没有不快乐,也没有不自由。”
没有不快乐,没有不自由?成烈心头一片涩然。他的小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说谎了?
没有不快乐,没有不自由的话,她会跑到酒吧喝酒吗?成烈了解唐笑,她不是喜欢酒吧那种吵闹氛围的人,也并不喜欢酗酒。
他希望她对他说实话,如果他愿意,他有很多种方式从一个普通人那里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是那些手段他不想用在他爱的女人身上。
她选择对他说谎,只能说明他没有让她足够相信,说明在她心里,他无法承担起真相。
成烈没有办法去责怪她,因为错的人是他。
归根结底,是他让她失去了快乐和自由。或许,对于唐笑来说,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归属。
“去睡一觉吧。”成烈从唐笑脸上收回了手,“你看你,黑眼圈都跟国宝有的一拼了。
”
唐笑揉了揉眼睛说:“没睡好。”
何止没睡好,成烈算了算,唐笑正儿八经也就睡了一个半小时左右,不困才怪。
“睡觉去,又没什么事儿,中午吃饭我叫你。”成烈说。
唐笑“嗯”了一声说:“那你呢?”
成烈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但是肯定不能再自己动手了,没条件的时候随便包扎下也就算了,有条件的话还是得专业的来,这样也好得快一些。免得时间长了被唐笑发现端倪。
“我得去看个朋友,中午之前回来。”成烈笑道:“怎么,舍不得你老公?”
唐笑摇头:“少臭美了你。”
成烈捏了捏唐笑的脸颊:“去吧,熊猫眼难看死了,中午再让我看见可饶不了你。”
唐笑郁闷道:“喂,居然嫌弃我?”看了看成烈,报复性地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唐笑不说成烈自己都快忘了,他连着三十多个小时没睡,到家后也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到现在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全靠惊人的毅力支撑着。
本来不觉得,唐笑提醒后他才感觉身体不舒服,那些伤口倒不算什么,主要是头疼,一抽一抽的,直犯恶心。一会儿像有人拿榔头敲着他脑仁,一会儿又像脑袋中间插了个电钻进去。
他以前在边境时头部受过伤,当时还因为这个剃了个光头,怕被家里人知道,愣是等头发长出来后才回来。记得刚被战友救回去的时候,有的担心他活不了了,有的担心他活下来后变傻了。结果他既没有光荣牺牲,也没有变成弱智,更没有失忆。
随行军医严凌称之为奇迹,但还是对他表示担忧,怕会留下后遗症,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他。
成烈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更何况严凌从那次战场上撤下来之后,就回了军区疗养院任职,两人一年才难得碰一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