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高脚杯。
他的指甲神经质地划过杯壁,眼神闪烁不定。
他想,成烈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成萌一向依赖她大哥,怎么可能不把这件事告诉成烈呢?
虽然他在成萌体内植入了芯片,可以实时监听,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时间去听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和对方说了什么。
一定是在他顾不上监听她的时候,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成烈。
还有,那个姓孙的被抓了。
他的手下告诉他,成烈已经去警察局亲自审问了姓孙的。
如果成烈够聪明,就一定能从姓孙的那里问出他想要知道的讯息。
成烈这个人心思缜密,他或许……早就已经在查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低垂的蓝眼睛中划过一丝狠戾。
孙络不能留了。
成烈、成萌、还有他的妻子,也不能留。
虽然不舍得成萌,但……
他必须这么做。
虽然这样想着,但皮特抬起头时,脸上却露出了诚恳而真挚的笑容。
“当然了,烈,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只要你愿意。”
闻言,成烈笑而不语,朝皮特举起了红酒杯。
“砰——”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然而,当这杯酒饮尽,成烈对皮特说道:“皮特,我多希望,你从未改变。”
皮特轻轻笑了。
“烈,我对你,从未改变。”
“看来,我认识的不是真正的皮特。”
成烈微微一哂。
皮特哈哈大笑:“噢,我的好兄弟,人们总说你是移动的冰山,不苟言笑,可只有我,明白你是多么该死的幽默。”
成烈目光如炬,凝视着皮特,英俊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但有些东西,两人心照不宣。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酒了。
皮特不无遗憾地想,成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酒伴。
从前成烈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常常一起喝酒。
那时候,真是快乐啊。
当时,他的身份,还只是一个雇佣兵。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成烈远比现在年轻,单纯。
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变得深不可测了。
皮特再次为成烈斟满了酒。
他率先举起了酒杯:“我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你我必须杀死对方,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这一刻,他眼中充满了对成烈的不舍。
毕竟,他曾经是多么的欣赏他。
只可惜,他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或者说,在他们相识后分开不久,他就已经走上了另一个条路——
一条注定有一天会与成烈兵戎相对的路。
“当然。”
成烈微笑:“这是对对手的尊重。”
“哈哈……”
皮特再次大笑起来。
“噢,烈,你这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男人。”
成烈没有接话,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起身,对皮特说道:“我该走了。”
皮特愕然:“不多留一会儿吗?”
成烈问:“有这个必要吗?”
“噢……”
皮特叹息一声,大幅度地摇了摇头。
“烈,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不舍得吗。”
“没有。”
成烈诚实地回答。
“哈……”
皮特扶着额头,无奈地苦笑。
“好吧,你走吧。”
成烈正待转身,皮特忽然说了一句:“烈,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谢谢你,当初同意我和萌萌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她,和她恋爱,是我幻想了很多年的事情。”
成烈站在原地,听完这一句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皮特:“放手吧,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嗯?”
皮特痞痞地一笑,“你在威胁我吗?兄弟。”
成烈凝视着他,眼神森冷:“是。”
皮特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懒懒地靠在吧台上,笑嘻嘻地说:“烈,我爱萌萌,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个共度一生——用你们华国人的一句古话来说,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她白首不相离。”
成烈抿着唇,一言不发,黑眸如同淬了冰一般。
皮特很担心他会突然拔出枪毙了自己,他相信成烈拔枪的速度比自己快,但,他仍然犯贱地想要多说几句,刺激眼前这个男人。
这么多年了,他还很少看到烈生气的样子。
不得不说,烈发怒的时候,异常的性感呢。
皮特玩世不恭地微笑着,继续说道:“兄弟,你知道吗?我已经在国外准备好了和萌萌的婚房——那是一座古老的,白色的城堡,带有种满了蔷薇花的花园,花园里养着萌萌最喜欢的麋鹿,噢……这真的太棒了,萌萌一定会喜欢的,我想,将来一定要带萌萌去那里……”
“你和萌萌已经结束了。”
成烈平静地提醒道。
皮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就自顾自地兴奋地说:“不,我会去挽回她——烈,我绝不可能任由萌萌离开我的,我爱她,噢,这女人真是该死的甜美……光是想一想,我就——”
他的声音被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成烈以一种令他猝不及防的速度出手,瞬间攥住了他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