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河本真原子约定好再次见面的时间,回到了大东亚旅社之后,郑永草草漱洗了一下,躺到了那张床上,手枪就被他握在手里,横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眼睛半眯着,耳朵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只要外面有一点的异动,他随时都可以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躲到那张桌子的后面,接着开枪射击。
他竭力想要让自己尽快进入半睡眠状态,以保存自己的体力,但无论如何努力,却还是一点睡意也都没有。
记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他曾经看过许多书,总说得是一些做特工、做间谍的人意志力如何如何的顽强,越是到最危险、最关键的时候,越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越是什么都不会去想它。甚至就连睡觉吃饭,也比过去要香甜很多。
但是现在自己亲身处在了这一环境中,真实的感受告诉自己,要么是那些书里在胡编,要么自己根本就不是做间谍的料子。
他于是开始数羊,可真正见鬼了,越往后数他居然发现自己愈发地清醒起来……
他发誓这次要能顺利回到奉天的话,他坚决要求不干情报工作了,这份工作实在不是人做的,它能把一个正常人活生生逼疯,他宁愿去jūn_duì 当个小兵,也比忍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好得多。
郑永有些了解为什么老冯说话做事总是那么阴阳怪气了,换成是自己的话,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上三四年说不定比老冯还要古怪。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直到了后半夜他才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
尔后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耐心等到了天色大亮,他才起身,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只带了那把枪和银元券,其它的全部留在了旅社里。
掏出怀表看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倒了一盏隔夜的冷茶,喝了一口,坐在床沿上摸着手枪细心地擦拭着,这是自己用来救命的武器,关键时刻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忽然,他的身子打了个哆嗦。
万一,那个河本真原子根本不是河本大作的女儿,和他一样也是个间谍,在自己给她下套的时候,对方同样也给自己设了一个陷阱呢?虽然从她的年纪上来看并不太像是个间谍。但这世上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万一,在河本真原子回去的时候,河本大作正好回来了,他的侄女正好给他说了昨天的事,河本大作正好顺口问了下自己的长相呢?
万一……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太多太多的万一。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郑永发现,当自己第一天从事间谍生涯的时刻开始,他所信任的,已经只有自己和手中的枪了……
他从弹匣里退出了一颗子弹,然后细心的藏了起来。
一旦当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场面真的发生后,他知道自己应当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最后一颗子弹,永远留给自己……
……
那辆挂着关东军参谋部牌照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