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虽说我在情急之下下的这些命令有些混乱不清,但是战士们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六名无后座力炮手另加五名带着反坦克手榴弹的战士很快就出列跟在我的后头。
无后座力炮再加反坦克手榴弹,战士们都知道我想干什么,那就是冲下山去炸坦克。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我带着他们并不是朝那些坦克跑,而是朝被围困的那群美军跑……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阵地上的担任掩护任务的高射机枪才反应过来,“哒哒哒……”地中央那群毫无战意的美军射出一排排的子弹,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带着战士们在布满泥浆的斜面上艰难的跑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脚下的公路上,这里有我们在阵地前挖下的反坦克壕,虽说美军为了交通方便把这些壕给填上了。但他们却没有把反坦克的壕后面的那座高高的土堤给铲平。这土堤也正是戈兰壕的重点所在,美军的懒惰和无知无疑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反坦克阵地。
“一架炮三个手榴弹去那边,其它的在这边!”一到土堤前我马上就把战士们分成了两部份,把火力分到公路的两边。虽说我下的命令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还是可以清楚、简洁的表达我的意思,战士们执行起命令来也没有什么疑问。
在土堤后趴下,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前面传来了“隆隆”的马达声,坦克的车前灯十分嚣张地在我们头顶上闪烁着。我倒不担心那些美军坦克会发现我们,因为土堤至少有一米多高,我们往这泥水里一趴,躲在坦克舱里的坦克兵就算是长了三个头六只眼也看不到我们。我所担心的。倒是在我身后的那支被围的美军……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潜伏在这里等待着坦克的来临,他们当然不会甘心这支坦克部队就这样被我们轻易的解决战,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支坦克部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了,更何况我们还把后背亮在他们的面前。
于是冷不防的后面就射来了一棱子弹,打得旁边水洼里的浊水“哗哗”的乱响,没有打中我们一是因为我们这边一片漆黑,他们只是凭着刚才看见的几个人影盲目的射击,二是因为机枪阵地上的火力压制,让他们不得不很小心的射击,以免被高射机枪手发现而把他们打成筛子。
好久没有用过自己的狙击枪了,我往回爬了几步,不慌不忙地从背上取下防火帽给步枪装上,然后再把狙击枪架到了面前的一块石头上。
把防火帽别在背上而不是放在怀里是因为,我不希望每次趴在地上时都会被这个又硬又长的玩意顶一下,那实在是在跟自己的肋骨过不去。
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地朝敌人阵地打去,苍白的光线把敌人的阵地照得一清二楚,透过瞄准镜,我甚至可以看到敌人那既害怕又担忧的眼神。他们害怕,是因为高射机枪的子弹不断地在他们头顶上呼呼作响。他们担忧,是因为眼前这支前来支援他们的坦克部队,很有可能被我们挡住去路。
敌在明我在暗,距离也只有五百多米,而且敌人还在高射机枪火力的压制下,这样的狙击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我所要做的似乎就只是找出谁在朝我们打枪,然后发射出枪膛里的子弹。
“哒哒哒……”又是一梭子弹,这时我才发现事实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容易,因为在照明弹的光线下前面苍白一片,我根本就看不到敌人开枪时发出的火光,也就没有办法确定敌人的位置。
“哒哒哒……”这会儿是更密集的一片子弹,我意识到这是越来越多的敌人加入了这种“打黑枪”的行列,随着黑暗中传来了一声惨叫,我知道有战士中弹了。我带来的人很少,总共才只有十几个人,损失一名战士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十分之一。
事实上我也没办法带更多的人下来,因为整个阵地才只有八十人。所以我绝不能让这些美国佬再这样“打黑枪”。
“哒哒……哒哒哒……”朝我们射来的子弹越来越多,但是机枪阵地上的我方高射机枪手却毫无所觉。这不能怪他,因为机枪阵地距离敌人至少有一千多米,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是站起来的人也只有米粒般大,更何况是趴在地上的敌人。
敌人见我方的高射机枪手没有发觉,于是越来越猖狂,飞射而来的子弹也随之越来越多,不多时身边又接连传来两声惨哼。坦克的马达声也越来越响,我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因为再这样下去,当坦克到达时我们全都无法站起身来朝它射击或是投弹。
但我还是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敌人的阵地,我在等一个机会……
终于,在一颗照明弹刚刚暗下,另一颗照明弹还没有打出来的时候,敌人的阵地在这一霎间暂时陷入了一片盔暗之中,枪口上冒出的火光也就很快进入我的视线。
“砰砰砰……”我一口气打出了枪膛里的八发子弹,事实上我只记住了七个点,打出八发子弹是为了好为步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匣。
我不知道打中了几个,但对面的枪声在这一霎那就安静了下来。他们也许只被我这一下就震住了,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对面有一个狙击手。在一个狙击手的枪口下,特别是狙击手躲在暗处而他们在明处的情况,那给他们带来的压力是无与伦比的。从这一点来看,我想刚才的命中率还是很高的。
“隆……”的一声,就在这时坦克出现了,我回过头望去,那几辆坦克带着庞大而笨重的身躯甩开身边的泥水,一路摧枯拉朽地朝我们直闯过来。它们的旁边已经没有伪军步兵的身影,照想是李国强很成功地把他们阻隔在了后面。
“准备战斗!”我的喊叫声在这轰响的马达声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就像是一种默契,虽说战士们没有听到我的命令,也许他们只是看到了一点我叫喊的动作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扛炮的战士马上跪地举起了粗大的炮管,带反坦克手榴弹的则抽出了手榴弹做好准备。
坦克的车前灯就在我们头顶上晃来晃去,发动机排出的尾气包围着我们,让我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钢铁巨兽就在前面……
终于,一个黑呼呼的庞然大物从土堤上冒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战士们手中的武器开火了。只听“轰”的一声,一团火光在我们面前腾空而起,接着又是几声爆响,那个庞然大物就这样在我们面前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这一回,我们是正中坦克的底部。不说“谢尔曼”坦克,就算是“潘兴”坦克的底部装甲也只有十几毫米厚,这样的装甲甚至都要比“霞飞”坦克25毫米厚的装甲还要薄。
紧接着又是一辆坦克从土堤上爬了上来,看着它又宽又厚的履带,我很轻易就分辩出这是一架“潘兴”,但是随着几声轰响,它还是没能逃出被炸毁的噩运。就在我们为所取得的战果鼓舞的时候,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们身后的美军不顾一切地举起枪来朝我们射击,两名扛着无后座力炮的战士惨叫一声就倒在血泊中。接着又是另外几个……
机枪阵地上的战士也放开了子弹朝他们射击,但无奈的是美军也知道这是最后紧要关头,并不因为高射机枪的压制而放弃反抗。站在我旁边的战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而这时,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缺口,一个只能容一辆坦克通过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