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柏贵的耆龄,用什么标准看都是一个小人。
因为柏贵是他挤33走的,他向咸丰告了一状,用的是密奏。
柏贵升两广总督的时候,耆龄接替了柏贵的广東巡抚一职。
耆龄此前在江西做官,同时给湘军做督军,靠着曾国藩、曾国荃兄弟的战功,让他一步步爬了起来,爬到了广東巡抚的位置。
原本的历史上,两广总督应该是劳崇光,耆龄依然是巡抚,那个历史上,耆龄就在任上给劳崇光打小报告,状告劳崇光跟洋人太亲密。
状告上司这可是官场大忌,一旦事发,劳崇光肯定会给他穿小鞋,所以耆龄十分聪明的告诉皇帝,说劳崇光眼线太多,希望皇帝把他的密奏留中不发,就是担心皇帝明发的话,给他惹麻烦。
这是明显的打小报告的作风。
结果这个历史上,因为朱敬伦的运作,柏贵得到了收复广州的功劳,不但没有死,还坐上了两广总督的宝座,结果接替巡抚位置的耆龄是个小人,这个小报告就打在了柏贵身上。
历史上,耆龄没有告倒劳崇光,因为劳崇光毕竟不是真的跟洋人有猫腻,可是柏贵身上的猫腻太多了,最后事情还坏在了朱敬伦身上。
从帮助他收复广州开始,柏贵就对朱敬伦信任有加,这种信任成了制他死命的关键。
老实说朱敬伦的有些行为,在官场上是大忌,比如多次动员了各县乡勇,在柏贵看来,那是乡勇自发的行动,可是在有心人看来,或许没有证据,但是也能往朱敬伦身上赖。
耆龄状告柏贵的一条就是,扶植亲信,导致朱敬伦动辄勾连十余县,啸聚百万众。
同样还状告柏贵股息纵容洋人,死穴还是出在朱敬伦这里,因为他让赫德经营赤湾港,耆龄就说朱敬伦将县政权柄屈膝让与洋人。
这些借口,柏贵当然是不会信的,他被人借着朱敬伦打倒了,反倒更信任朱敬伦了,送他北上的时候,柏贵还安慰朱敬伦说,官场就是这样,尔虞我诈,让他不要灰心,继续跟洋人勉力周旋,等他到了京师,会将这些禀明皇帝的。
柏贵的信任,让朱敬伦颇多感慨,因为他觉得,人家耆龄说的真是有道理,难道历史上往往越是奸官,就越是聪明?
在柏贵眼中,朱敬伦做事的手段,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但要说他勾结洋人,柏贵是打死都不信的,柏贵一直觉得,朱敬伦对洋人的手段,是少有的强硬派,多次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陈兵九龙,聚众与洋人对抗,这种人你说他勾结洋人,屈膝卑躬,这不是滑天之大稽吗。
至于说朱敬伦勾连十余县,啸聚百万众,纯属子虚乌有,证据虽然就是朱敬伦在跟各乡绅立约时候签的名字,但在柏贵看来,那是当地县令不作为,不敢承担责任,朱敬伦这样才是有担当,而他当时是总督,朱敬伦完全是为他担当的,加上谁都知道朱敬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朱敬伦是一心在为他柏贵做事。
因此最后他因为以朱敬伦为突破口告倒了,他并不记恨朱敬伦,因为他知道这是尔虞我诈的官场斗争,跟朱敬伦完全没有关系,就是没有朱敬伦,也有其他方法对付他,总之是他斗争失败了,反倒是朱敬伦,很可能会受他牵连,在广州做不下去。
因此柏贵临走前,朱敬伦来送行,他反而要安慰朱敬伦,柏贵倒不是说空话,他是真的打算到了北平,就替朱敬伦鸣不平的,他到北平也不是罢官,没想到恭亲王奕欣赏识柏贵在广東的政绩,不管是收复广州城,还是稳妥处理美国兵舰一事,都让奕欣看到了柏贵的能力,他觉得他的总理衙门很缺这号懂得洋务的人,因此奏请皇帝,调用了柏贵。
因此柏贵入京,也不一定是被告倒的,没准皇帝是考虑到了奕欣的请求,才调用的。
但柏贵觉得自己一个封疆大吏,突然要去总理衙门整天跟一群洋人打交道,虽然地位看起来很高,什么“一切均仿照军机处办理”,但那都是虚的,谁都知道跟洋人打交道就是麻烦,清水衙门也就罢了,弄不好惹祸上身,花沙纳不就是因为这种事揪心死的,老大臣桂良一把年纪前后奔走,也没落到好,让皇帝斥责糊涂,听说现在也病倒了。洋人就如同瘟疫,谁沾谁死,这已经成了官场禁忌。
柏贵的两广总督这几年当的再不舒服,到底是封疆大吏,一年怎么的都有十万两往上走的收入,去了总理衙门有什么?所以谁都认为他是被下放了,最多是明升暗降,仕途是走到头了。
但柏贵的品级在哪里,他觉得自己去了北平,一定还是能给朱敬伦这种小县官当一下保护伞的。
所以一到北平城,在总理衙门上差,他就跟奕欣讲了朱敬伦的事情,将前因后果都说的清清楚楚,将朱敬伦在新安组织jūn_duì ,对抗洋人的原因说了一遍,之前奕欣还恼恨新安这个小地方不安生,让洋人老找他麻烦,一听是当地百姓聚众数万,朱敬伦对付洋人是假,安抚百姓倒是真,他这才平息了恼恨,他也知道广東人厉害刁蛮,械斗之事时有发生,打急了眼官府都不认,更何况洋人,要是杀了洋人,那才是给朝廷惹事。
听完柏贵所说,奕欣觉得这朱敬伦也是一个人才,既然广東容不下他,何不招来总理衙门做一个帮办章京,甚至总办章京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柏贵苦心陈情,说新安这里暂时根本不能把朱敬伦调开,那地方现在换了谁去,都要惹出事端,他还建言将新安升格为州,归广府直隶,也算给朱敬伦升一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