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哄哄一直到了6月底,才在自己控制区的每一个县设置了县学,改良后的县学,尽可能的聘请当地的名儒教授,他现在还不敢直接连四书五经都废了,能加进去一些自然科学的内容,已经是小小的胜利了。
之后宣布考试则例,宣布四书五经依然为主要考试内容,辅助以算学,两科单独出卷,单独阅卷,以分数制,经学70分,算学只有30分。
这个考则出来后,也算是平息一下旧势力的怨气,毕竟经学占了大多数,那算学只有三成的权重而已,但也有不满足的,觉得如果降到20分,他们更能接受,实际上如果真是20分,他们还想要降到10分呢,最好是不考。
总之朱敬伦在动荡中将一门自然科学强加紧了考试之中,乡间的顽固派竟然没有闹事,这让很多人异常的失望。
广東三个道,除了鹤山等土客杂居的县没有派人来之外,几乎所有的县都派了乡绅来跟朱敬伦请愿,如果说其中没有人暗中鼓动,这是不可能的,可是鼓动是鼓动起来了,最后还是让朱敬伦如愿,他们怎能高兴的起来。
而且他们此时更加的担心了,朱敬伦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们发现朱敬伦竟然要擅开科举了,尽管朱敬伦没有这么说,打着广東省的旗帜,说是吏员考试,还说模仿的是宋时旧制。
宋代时候,胥吏是需要考试才能录用的,不过宋代的胥吏也是可以做官的,不过只能做小官,通过内部升补和授官的方式,所以当时的胥吏也不是一条不能选择的路,当然歧视还是有的,士大夫阶层说这是“吏人皆士大夫子弟不能自立者,忍耻为之”,是一条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朱敬伦提出以后各个县吏都要通过考试,是宋代的录用制,说县官都必须拥有三年的吏员生涯,这就不能用宋代的制度来解释了,毕竟宋代胥吏做官,一般只有那些中央机构的胥吏才有机会,而且用宋代的制度,取代本朝的制度,这本身就是悖逆之举。
所以,所有人都明白,朱敬伦准备开科举了,距离造反的时间更近了一步。
县学开办的很成功,得益于朱敬伦的宣传很到位,不但在各个县城张贴告示,还在各个交通要津,甚至派人到乡下给各个集镇路口张贴告示,务必让每一个读书人都能看到,在这个过程中,各县的旧县吏十分的配合,甚至可以说工作积极了,因为他们的子弟也拥有这项权力,可以参加考试,将来可以做官,当然他们还没有动歪心思,否则他们拖延一下,知道的人少了,他们的子弟也就多一份机会,可是他们知道,此时是朱敬伦强推这项规制的时候,万一失败,可就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谁都捞不着好处了,因此坚定的站在朱敬伦一边,努力工作。
如血的读书人极多,朱敬伦表示,来者不拒,但是要求在40岁以下,本来他想规定为30岁的,害怕招不够人,现在好了,最多的南海县招来了一千两百多人,最少的阳春县也招到了400多人。
有这么多读书人积极响应的原因,第一是县学提供住宿、饮食供应,还免费提供课本,这对一些寒门子弟来说,是难得的机会;第二是朱敬伦定下的招录名额很大,每个县要招收100个吏员,这让大家的希望大大增加,可比考朝廷的科举更有希望;第三是朱敬伦大力宣扬了政策,并且给吏员身份重新定位,称之为候补之官员,候补官当然比胥吏好听多了,也更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才有这么多读书人感兴趣。
但主要还是以寒门子弟为主,包括一些小宗族私塾里的学生,小乡绅的子弟等等,真正的名门望族和豪族,他们自认为他们自己学堂教授的更好,比如沙井陈家子弟就没来县学,他们认为自家的学堂能培养出举人、进士,相比野路子的县学来说,更胜一筹。
朱敬伦还觉得,恐怕还有乡绅们依然中立的态度有关,他们愿意来考试,但是却尽可能的在之前撇清关系,恐怕还是想在看看风头,到时候如果朱敬伦势大,朝廷没有动静,他们大可以来考试,如果风头不对,他们也好脱身,一旦提前把学生送到了县学,到时候就不容易推脱过去了。
这样也好,让寒门子弟跟他们竞争,说到底这些寒门子弟,机会更小,会更加珍惜这个机会,等将来做官了,也会对朱敬伦更加拥护,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如果没有朱敬伦,以他们私塾的教育水平,恐怕没什么机会考取功名。
寒门踊跃,豪族观望,官场则暗流涌动。
此时反朱基地南韶连道已经是步步为营,凡是反对朱敬伦的官员,都跑到了这里,编练jūn_duì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勇兵十万,日夜操练,大有积极准备攻打广州的架势,甚至连之前被他们步步紧逼的张千山他们都放过了,默许了张千山在连州割据,井水不犯河水,把目光紧紧地盯住广州的朱敬伦。
可以说南韶连道的反朱官员们,没有一个愿意接受朱敬伦开科举,很可能,朱敬伦的科举一开始,他们就会发动攻击,科举就是开战的信号。
不止是这些官员,经赫德反馈,连洋人都在关注朱敬伦的行动,他们现在已经接受了中国式的割据势力,默认了广東已经是一个独立政体的现实,但是并没有跟广東建立关系,除非朱敬伦愿意公开建国,否则他们也不会上杆子的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