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有不少收获,上海的棉花危机,让11家外资银行中的5家直接倒闭,其他银行大受打击,但中国本地商人却损失不大,尤其是蓬勃发展的钱庄,由于跟洋人银行联系并不紧密,因此跟世界市场的联系也不大,他们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
而本地商人的损失,也远远没有洋人商人的大。在棉花市场崩盘之前,上海的棉花价格只不过从10两1担涨到了25两每担。这样的价格,让上海的棉花弄到伦敦,加上运费在不翻船的情况下利润率只有15%,已经远低于其他海贸的利润了。
由于海运两三个月的周期,让中国商人在崩盘前,大多都出手了,而洋人成了最大的接盘侠。仅此还不算,棉花价格的暴涨,让很多不良商贩作假,他们在棉花中掺水,结果很多洋人买走的棉花,还在海上就发霉了,结果更是血本无归。
上海洋人商业势力遭受打击,就是朱敬伦的收获,他这次到没有借机炒作,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次太大规模的经济危机,因此他主要的操作不是炒作,而是低价收购,5家破产的洋人银行他都收入囊中,只花掉了20万两银子,对于这些被收购的破产银行,朱敬伦并不是完全收购,他给管理层留下了30%左右的股份,继续让他们经营,他还需要这些人帮他开拓,没有这些人,他也找不到那么多合格的银行家。
另外6家撑过这次经济危机的银行中,除了早就被控股的汇丰银行,其他5家银行,也都接受了朱敬伦旗下的广府银行的参股,而且全都达到了51%的控股比例。当时经济危机汹汹而来,这些银行没一家敢保证他们能躲过大难,当时广府银行提出参股后,他们没有一家拒绝的,只是在参股比例上进行了微弱的挣扎,就接受了对方控股的要求。
经过这一次经济危机,可以说朱敬伦等于是控制了在上海的洋人银行业,他太知道未来几十年这些银行的扩张规模了,可以说任何一家的利益,都比他现在砸出去那点钱要多数十倍。
这次棉花危机让朱敬伦得到的另一个收获,是在棉花危机的源头美国,美国人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棉花生产,历史上他们是采用了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南方的奴隶主是解放了他们的奴隶,但是奴隶本身还在,作为自由民还生活在南方,历史上他们改变以往的种植园生产方式,大量种植园主将他们的土地出租给了奴隶,收取高额的租金,结果种棉花的奴隶,依然在种棉花,从种植园制改变为租佃制后,美国棉花生产很快就恢复了,导致世界市场棉花大大过剩。
而这次美国人同样进行了租佃制的改革,但朱敬伦却给了他们另一种选择,去年他让伍崇曜在美国组建的劳务输出公司,在南方接到了第一批订单,有几十家大的种植园主,他们出于对黑人奴隶的憎恨,或者对旧制度的留恋,他们依然决定采用种植园制度,在没有黑人的情况下,他们雇佣了上万中国劳工。
这些中国劳工当然不像过去的奴隶那样在鞭子底下劳动,事实上他们的劳动是不用催促的,他们在劳务公司的组织下,以中国式的短工形势在美国种植园中劳作,他们的工钱主要跟他们的劳动成果挂钩,按照采摘棉花的重量进行结算,这种分包制度在中国农村普遍存在了很多年,比如农村短工收割庄稼的时候,都是按照地亩算钱,收割一亩地,或者翻耕一亩地是多少钱,根本就不用催促。
美国人采用租佃制开始恢复棉花生产是成功的,同时那些依靠华人劳工继续大规模种植的种植园主也成功了,于是更多的种植园主采用了这种方式,今年他们跟劳务公司的合同立刻就暴增了十倍,他们签署了雇佣十万人的协议。
同时劳务公司在美国西部的拓展也有很大的进展,他们收购了加州三角洲地带近百万亩的无主荒地,已经雇佣了上万人前去开垦。
这些好消息让朱敬伦还没高兴几天,英国谈判使团的到来,就让他感到头大了。
因为随同这些使团回来的,还有卢薛昌等商人,尤其是卢薛昌,他以一种表功的心态向朱敬伦汇报了他的成果,顿时就让朱敬伦感到郁闷了。
朱敬伦并没有苛责卢薛昌,主要还是他的责任,他没考虑过,即便是这些眼界最开阔的商人,其实也不具备现代人的世界观,在中国他们被看作重利轻义,可他们重利的程度跟西方人相比,简直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西方哪怕是保守的贵族,也比他们的权利意识更强烈。
但主要还是他们的眼光,他们从没想过这种强行推动进口英国纺织业,会让中国传统纺业破产的同时,也让现代纺织业在中国很长时间都不可能发展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