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陈克的规划,但是任启莹知道这件事。“爹,怎么了?”
任玉刚答道:“我想着干脆咱家换成城市户口算了。我们种地也不行,我也不想让你的弟弟妹妹以后种地。你我都在县里头工作,一家总是这么分开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干脆把地交了,加入城市户口。”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任玉刚方才的想法远没有这么单纯。真的让他放弃自己的所有土地,任玉刚心里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下了决心的。他甚至担心若是人民党打了败仗,那时候他连回农村种地都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已经是高级别的官员,自己又在人民党这里当老师,就算是乡下有地,人民党万一覆灭的话,自己难道就有好果子吃么?既然如此,他反倒也放开了。
任启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有见识的人,把全家办成城市户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想推行生产队,本来也希望她家能够参加进去。倒不是图那点子收入,而是她自己家不领头,这事情也说不过去。但是想了想,人民党最反对剥削,自己全家不种地,把地给叔叔家种。这种事情说起来可不是什么太光明正大的事情,既然父亲刚才说“不要坏人名声”,那自己这做法只怕也能归到坏名声的范畴里头。
想到这里,任启莹点点头,“爹,我现在就回去,马把这事给办了。”
八月下旬,根据地除了安庆之外的所有地区都开始了人民选举。部队休假回到了地方,百姓们虽然知道了部队打了大胜仗,但是这仗到底怎么打的,百姓们都想从这些本乡本土的士兵那里听个清楚。士兵们都接受了任务,虽然不能提自己部队指挥官的名字,对战争可以提。
听着战士们讲述着几千湖北佬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一个都没有跑掉,安徽的父老们心情都很高兴。听完了故事,大家就开始问关于选举的事情,战士们都有士兵委员会选举的经验,政委们又给大家讲透了道理,自然大讲一番选举的意义。
寿州的百姓也算是比较早的解放区了,在石家集,一个老汉听完了本地当兵的战士说完选举的制度之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三娃,按你说的,这选举之后当权的不是你们人民党,而是我们老百姓么?”
被称为三娃的战士名叫石佑三,只是排名老三。他哥哥叫做石佑生,而不是日本人那种按数字排名的名字。这哥俩都是人民党的战士,这次不是所有部队全部就地解散,由于要备战,相当一部分骨干与新兵都留下了。这次探亲回家的名额,石佑三就回家探亲,而石佑生就留在部队里头。
问话的是石家集的一个老爷子石秀玉,石佑三答道:“五爷,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百姓的,选举就是选出我们自己认可的当官的人,这当官的自然要给我们老百姓效力。不然我们凭什么选他当官。”
石秀玉笑道:“这天下哪里有当官的给给老百姓效力的道理,三娃,你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听了这话,周围的乡亲中也传出了不少笑声。石秀玉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祖祖辈辈里头哪里听说过石佑三说过的这等当官的。
“既然这官是大家选出来的,他们不给大家办事那我们就不选他。”石佑三大声说道。
石秀玉看石佑三态度如此强硬,他自然不能在气势输给后辈,他问道:“那三娃,我问你,如果选出来了官之后,那你们这些当兵的要听谁的,听选出来的官的话,还是听你们人民党的话?”
这个问题可以说很是刁钻了,幸好政委们在会议也专门提出过这些问题,若不是政委们准备充分,石佑三还真的被刁难住了。“我们工农革命军是党的部队。自然是听党的。”
石秀玉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得逞,正准备往下说。石佑三抢先在头里继续说道:“这次咱们石家集选的官是大家选出来给咱们石家集办事的,若是咱们石家集选出来的官不给咱们石家集办事,反倒管起了河对岸凤台县的岳张集,大家觉得有这个理么?”
围着石佑三的众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大家乡里乡亲的,都知道石秀玉的心思,石秀玉年轻的时候很是爱钻营,结果连个里长都没混。现在他倒是想当官,只是听了当官要给百姓办事,他自然是不愿意。所以才这么胡说八道。
有年轻人忍不住调笑道,“五爷啊,其实管凤台县的岳张集太屈您的才了。我觉得咱们石家集选了之后,您干脆去京城当皇帝好了。您当了皇帝,正好能照看我们这些人,我们也能借了您的光,您说那多好。”
这话一出,更是一场哄堂大笑。石秀玉的脸涨的通红,他指着说话的青年骂了几句,然后怒气冲冲的拨开人群走了。
看着石秀玉的背影,石佑三说道:“咱们被当官的欺负了这么久,以后在咱们解放区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咱们老百姓了。当官的是咱们自己选的,人民党和咱们老百姓是一条心的。我们部队里头一直教育我们,我们工农革命军是咱们老百姓的子弟兵。所以大家没什么可怕的,大胆的选出让咱们自己放心的官出来。谁愿意给大家办事,那就可以推荐自己。只要你说的能让大家相信,你平日里办事大家放心,那大家就选你。”
年轻人们一个个听的两眼放光,虽然不敢完全相信石佑三说的是真的,不过年轻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建立功业。这种选举官员的机会就现在看可是短期内升官的机会。
有年轻人问道:“三哥,要不你来参加这个选举。我们都选你。”
“我们jūn_rén 不能参与地方选举。这是规矩。”石佑三按照政委教育的内容,很得体的拒绝了。
“那三哥你觉得谁能选?”青年们得知石佑三这等有人民党这大靠山的jūn_rén 不参选,心里头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们又想从石佑三嘴里套出些话来。
石佑三接着说道:“大家选举,自然是选自己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不能说什么,这也是纪律。”
还是有青年没能沉住气,他问道:“三哥,你说句实话。这次我们不选人民党的人行不行?”
这个问题是政委们最强调的事情,战士绝对不能给人民党派遣到基层的人员拉票。石佑三答道:“选举就是选出能给大家办事,能让大家放心的人。这和他是不是人民党的人有什么关系?我们老百姓是选出我们自己能放心的人,而不是选人民党的人。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人民党打击报复,我们是为了让大家过好日子,让大家不受欺负。我们自己绝对不会欺负大家。”
“三哥,你说了算不算?”青年们还是不放心。
“我坐在这里不动,你们现在可以去问人民党在地方的干部。看看干部们是不是这么说的。若他们不是这么说的,我去找他理论。”石佑三大声说道。
在石佑三向着寿州石家集的百姓们宣传选举制度的时候,五河县的县委记吴辽怒目圆睁,指着面前的办事员周凤祥大声质问道:“你说,谁让你对百姓说这次选举一定要选人民党的干部的?”
周凤祥从没见过吴辽记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他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根本不能平息吴辽的怒气,吴辽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五河县干部会议千叮咛万嘱咐,干部绝对不允许威逼百姓选自己。结果还是出了周凤祥这样的人。而且这次周凤祥被抓出来,还是回家探亲的jūn_duì 干部周义正宣传选举制度的时候,有群众向周义正举报周凤祥让百姓选自己。周义正了解了情况之后,找到吴辽谈了此事。
周凤祥是后勤的办事员,根本不是组织准备推选的参选人。他私下让百姓选自己,这已经极大的破坏了人民党的纪律。这可算是一件破坏组织纪律的大事。吴辽是早期的jūn_rén 出身,他知道这在jūn_duì 里头意味着什么。虽然他现在是民政干部,不过吴辽依旧还有着jūn_rén 的习惯。
周凤祥被吴辽骂了好一阵,吴辽不仅仅是痛骂,还让周凤祥说出原因,周凤祥看躲不过,干脆反问道:“吴记,既然选举制度里头说,1岁以的人,都可以参选。为啥我就不能参选,我觉得这规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