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史料与陈克提出的推论向印证之后,周树人形成了陈克是个老学究的印象。周树人当然知道,以陈克的年纪是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宋史资料。就陈克所写的《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里面,各种史料谬误多如牛毛。浙江文人嘲笑陈克的文章可是写了不少。但是从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角度,陈克所说的的确能够完全摆脱了那虚无缥缈所谓“气运”直说,在道理上是能够自圆其说的。
周树人当然不知道陈克的出身,更不可能知道陈克所在的论坛上有些“宋史专家”,更有人大量搬运关于宋史的研究文章,还有一些宋史方面的网络小说也给陈克提供了不少思路。这些小说虽然不能当作宋史研究,但是在很多细节方面也能提供很多有趣和有见地与思路。
周树人更不知道的是,陈克在借用别人智慧的时候到底能有多么丧心病狂。
作为医学专家兼文人,周树人有组织上配给的团队,他自己也知道一些浙江一些有戏曲特长的失业文人。周树人对抨击那些不讲法制的旧传统也有真正的热情。一个月后,文章就写出来了。为了能够能够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对文章造成影响,周树人还用了鲁迅的笔名。这篇文章与以前写过的《理水》作为《故事新编》一起发表出来。
关于司法审判的戏剧也紧锣密鼓的开始编排中。鲁迅文学水平那不是一般的高,加上情绪饱满,还有那帮饿着肚子的文人出于对攀高枝的热情,戏曲编排的速度也非常快。审判开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戏曲就送到了徐电那里接受审查。
徐电看完了之后对周树人的负责的戏剧很满意,“这东西细节和主旋律没问题,核心要点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想找这样的法律,只有我们人民党这里有!至于艺术性和词语的修饰可以后再来。”
周树人觉得徐电未免太豪爽了,这里面其实有不少很是恶意的嘲讽。周树人也知道这么犀利是有些过份,不过他就是想把这些编进去。
法律系统的党委成员咧嘴苦笑,“徐检察长,有些细节是不是可以再推敲一下?”
徐电大笑,“不就是有些情节刻薄了些么?对咱们来说,这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对于群众么,我们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比我们更有分辨能力。萝卜快了不洗泥,先演着再说。”
说完之后,徐电转头对周树人说道:“这些戏剧不要浓缩成一个,要分开,就跟那《三侠五义》一样,以连续故事的方式多编一些。周副局长,这个工作就得辛苦你了。”
周树人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努力这么快就得到了承认,他更没有想到,以这些戏剧为蓝本的小说《浙西风暴》会问世,以这些戏剧为蓝本的电影、电视剧、乃至歌曲在之后的几十年纷纷问世。
周树人更没想到,几十年后中国文学的最高奖项,则是以周树人的笔名鲁迅冠名的鲁迅文学奖。
当然,在短期内,周树人的名声并不显著。但是鲁迅这个名字则被新组建的未来司法团队们熟知。鲁迅《xxxx》剧观后感,成了这些学员们必须完成的作业之一。
周树人是个非常善于观察的人,他对于流程的认知,对人物特点的把握,对细节的刻画远远超出常人。有些学员苦背各种条例时费尽了心思,效果却不太好。反倒是看了剧目后,对其流程有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公审开始的两个月后,公审还没有结束,关于公审的戏剧开始在各地上演。戏剧指导不足,直接由法律方面干部和学员充当。戏曲队伍到了各个城市,村镇,戏曲演出结束后,干部与学员们针对戏曲中的事实进行解释。有戏曲做噱头,人民群众好歹知道问什么。有戏曲做引子,干部和学员也有可以宣传的切入点。东南三省的群众很快就知道人民党有法院这个机构。若是想告状的话,找政府是不行的,得去找法院这个机构。政府不能审案,法院才行。
对于政府和法院到底是一个什么关系,百姓们并不清楚,但是好歹法院才能审案的概念总算是宣传到了民间。至于怎么辨认谁是法院的人,群众可是聪明的很,甚至不用特别宣传,他们就知道按照大戏里面那些服装去寻找就行。
当然,这些大戏演完之后,群众还明白了一件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死定了。人民就是这么务实的一个群体,既然知道某个阶层很可能要完蛋,群众的反应就是参与推倒这个阶层的行动。地主士绅发觉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人民党当下只是向策划浙西大屠杀的那帮人讨还血债,因为暂时没有能力与人员在东南三省全面推行土改政策,所以对内讧中互相屠杀的地主士绅并没有动手。这些戏剧上演,以及跟随大戏班子深入到各地的法院同志的宣传。在内讧中遭受到杀戮的死者家属们当然知道得势的那些势力都是有钱有枪,想报仇是千难万难。现在见到戏中那些高官们一个个都当了阶下囚,面对人民党的根本不敢反抗,而人民党的大戏班子又到了地方上。不少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
很快,有些遇害家属们就等到大戏演完离开之后,趁夜色偷偷跑去找戏班子喊冤。各种命案的资料在人民党法院开始堆积起来。针对东南三省基层的行动逐渐成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