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浙西那边没有那么激进,做事多余地方上协商,怎么会把蔡元培先生给逼到不得不动用肃反的法子?”
“这不是讲民主了么?浙西那些人嘴里吆喝着民主,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民主了?仗着人多势众,强行土改,不出事反倒是奇怪!”
这帮政协成员里面也有读书比较多的,立刻有人喊道:“那叫多数人的暴政!我看严复先生的书里面写过!”政协里面的人平时说起严复,都是直呼其名。有人从严复的书中挖到了可以利用的内容后,严复立刻又被冠以先生之名了。
政协里面思路比较清楚的立刻就将这些总结起来,“蔡先生也是被逼的,浙西的事情,浙西那些人也不是没有责任。他们一意孤行,反对民主,反对协商。实施多数人的暴政。人都是有脾气的,蔡先生不是没说过反激进主义!这些人就是激进主义。”
“不错!此事双方都有责任!”这个观点立刻得到了几乎所有政协成员的明确赞同。
有了基本的共识,这帮政协成员就发挥自己的特长,开始从道德上“审判”此案。最后集思广益整理出了一个思路出来。整理完毕后,政协成员们就郑重的把一叠文稿交给陈独秀,希望大学问家陈独秀能够把这个整理成文章发表。
政协成员充分表示了他们是如何尊重陈独秀的人品、能力、学问、地位,认为陈独秀绝对能够代表整个安徽的真实想法。即便是外面电喇叭里面传出女性反对者的抨击声,这些政协成员依旧认为自己这些人是能够真正代表安徽民意的。连“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言语也都蹦出来了。
核心思想就是一个,陈独秀好好干,加油干。以陈独秀的个人名义发表文章,大家都会支持陈独秀言论自由的权力。如果人民党对陈独秀有所不利,安徽政协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在这番空话中,唯一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是,既然安徽的印刷厂控制在人民党手中,有可能遇到印刷的问题,那些文章不妨在上海这些地方发表。一来可以不遭受那么多阻碍,二来也能让安徽的观点被全国了解。即便是人民党在安徽的时间最长,安徽并不是只有应和人民党的声音。
陈独秀当然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们急切的想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与平时一样,这些家伙们总要把别人推上风口浪尖的前线。安徽政协的这帮人也不是没有自己尝试过,结果是遭到了群众的迎头痛击。屡次尝试,屡次失败之后,这些人都明白自己是做不了这些事情。就只能转而求助更强有力的人。
敢公开为蔡元培求情的人,自然得有足够的名声。无名之辈这么做的话只会得到自取其辱的下场。并不是遭受人民党的侮辱,不管名声大小,人民党根本不在乎文人。文人受到的侮辱来自文人集团内部,“不知天高地厚!”“你算老几?”这是文人看到别的人时的第一反应。振臂一呼八方皆应,可不是对任何人都一样。
所以陈独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政协的人不招在南方名声赫赫的陈独秀,还能去找谁呢?让陈独秀感到不妥的是政协人员提出的这个章程,整篇内容除了臆测之外,根本没有关于事实的内容。
就陈独秀听到的这些内容,安徽政协像是变身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了一个故事,其中的各种人物心理,人物行为,都是安徽政协这帮人设想出来的,所只行为也都是他们对各种资料与安徽发生的事情的裁剪组合。经过这么一番创造,并且对这一切来了一个说理后,安徽政协最后给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命名为蔡元培。
即便陈独秀并不太反对政协这些人的观点,也不同意杀了蔡元培。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么做也未免有些过份。因为陈独秀是真的想救蔡元培,而安徽政协的这些人并不在乎蔡元培本人的生死,他们要表达的是自己对人民党的不满而已。这与陈独秀所想表达的事情是大有不同的。
想到这里“诸位,在上海发表文章,我倒是有些渠道。不若这样,我也和安徽联系,一面在上海发文章,一面在安徽发文章。但是各自写各自的,多通通气,却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若是能在安徽与上海同时发文,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就人民党的这个作派……”政协委员们面露难色。
“我去找安徽这边负责的人说,正如诸位所说的那样,既然人民党主张言论自由,我等怎么可能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陈独秀答道。
政协委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是为难,好不容易有人开口了,“却不是不能说话,只是说话之后会被刁难。”
“天下大不过一个理字。诸位若是直说利益,自然容易激起强烈的矛盾。但是我等这次是讲的道理,讲的是不要再多杀人了。若是道理讲的对,我们有什么可怕的?”陈独秀也并不想一味支持政协的所作所为。虽然获得解放的女性们做事比较过分,不过也没有只允许政协骂人,别人不能回嘴的道理吧。
见蔡元培态度坚定,这些政协成员交谈了一阵,也都表示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