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玲珑皱了皱眉,叹息一声,坐起身来。
果然!紫月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小姐就是心肠太好。
“哎!”轻声应着,翻身起来利索的穿好衣服,“我去看看小姐做什么,你且睡着,不必起来,明天不定有什么事呢,好好养精神,二小姐的事,你也别想了,不过是平白跟着烦心。”紫月一边嘱咐照影,一边汲了鞋朝玲珑的卧房走去。
照影瞪着眼睛看着紫月进了小姐的房间,叹了口气,躺下睡去。到底还是孩子,眨眼就打起了小呼噜。
“小姐都听到了?”紫月进去的时候,玲珑已经穿好了衣服,端坐在床边。
玲珑点点头,“原想着不过是日子难熬,没想到竟是这样,动辄就要出人命。”
紫月知道,小姐这是要帮一帮二小姐了。
“这里你应付着,”玲珑朝萧氏的正房努了努嘴,“我去趟秀园。”
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秀园里燕姨娘的卧房依旧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一个消瘦的人影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焦灼,声声崔的人心里难受。
隔壁,玲蓉的房间亦是灯光微闪。
玲珑轻轻翻了个身,进了玲蓉的房间。
看到玲珑进来,玲蓉吓了一跳。玲珑赶紧捂了她的嘴,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玲蓉扑闪着眼睛点点头,眼泪却是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滴到玲珑手上,带着温热。
松开玲蓉,玲珑转身灭了那盏微亮的灯。
“三妹妹。”玲蓉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听她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哭了很久了。玲珑心里苦笑一声,早知道如此,下午从祖母院子里出来就直接来秀园了,若是那时候过来,她也不会哭这么久吧。
玲蓉母女总是把自己当成救命的盾,这一次不管是否能救得成,起码对玲蓉来说,是个莫大的安慰,在出嫁前,她心里的害怕没有这么强烈。
“你悄悄地把姨娘请过来,别惊动旁人。”玲珑低声在玲蓉耳边说道。
玲蓉点点头,抬手擦了擦怎么也擦不干眼泪,朝玲珑扯了个勉强的笑,转身出门。片刻的功夫,玲蓉的门吱的响了一声,紧跟着她们母女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燕姨娘披散着头发,嘴唇微白,一双眼睛肿的几乎要睁不开,眼睛里满是血丝。进门就三两步的奔向玲珑,屈膝就要跪下,“三小姐,求您救救二小姐,那火坑……”
“姨娘起来说话。”不等燕姨娘双膝着地,玲珑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我在这里也不能多待,姨娘知道,今天我是在芳园歇下的。”
燕姨娘明白玲珑的意思,朝她感激又尴尬的笑了笑,顺着玲珑的力气站了起来,“多谢三小姐。”
时间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虚礼,更何况,玲蓉母女此刻也没有心情再讲那些礼数,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漆黑梨木圆桌前,各人面前放一个粉彩官窑小茶盅,茶汽氤氲,沏的是前年的雨前龙井。
“姨娘对二姐姐的婚事原本可是有什么打算?”玲珑开门见山。
燕姨娘一怔,死死地看着玲珑,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在老夫人跟前服侍了那么多年,她的眼力也是不差的,日子过成这样,只是当年的那一壶红花灌下后,认命罢了。看着玲珑清澈的眸光里闪烁着的是担心,再别无他物,燕姨娘心里苦笑一下,是自己想多了。
既要人家帮忙,又这样遮遮掩掩的不放心,燕姨娘心里有些嘲讽自己的为人。不过为了女儿,由不得她不谨慎。
“二小姐的婚事,妾从来不敢僭越,上有夫人老爷不说,还有老太太。容不得妾做主,只是妾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兆德侯府。”燕姨娘说着,眼泪又不由得扑簌簌的落下来,“那样的人家,妾怎么舍得二小姐去受那无妄之灾。”
玲珑心里叹息一声,她知道,燕姨娘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若是兆德侯府的婚事,我们没有法子,那姨娘准备怎么办?”她要知道玲蓉母女最坏的打算。
“若是无法,我宁愿去死。”玲蓉不等燕姨娘说话,泪雨朦胧又不乏坚恳的抢先说道:“玲珑,你知道的,那样的人家,不说是我这样的性子,即便是换个能干的,嫁过去也是熬命,与其被揉搓羞辱而死,还不如我早早地自己了断,好歹省了那些蹉跎。”
燕姨娘只垂头落泪,恐怕这是母女两心照不宣的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