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生来卑贱,没有谁生来就该被奴役,如果天道是奴隶主,操控着众人的命运,令每一个奴隶都痛苦不堪时,那造反不也很正常么?
他……
只是不甘心这命运啊!
就与自己一样,一次又一次向命运挑战,他错了吗?即使是用千万人的血来完成这目标,可在生存之下,这难道就一定是错了吗?
一时间,淼淼迷茫了。
她既觉不该拿所有人当赌注,又觉在活下去的前提下一切似又理所当然……
天地法则,天道,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们的命运当真就是神手里的一颗棋子么?那么,神又是从哪里摆脱他本来的命运轨迹而成为神的?
“可如果……”
他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淼淼若愿意遵守之前的承诺,我可以不挑战任何人,就与你在这剑阁相守一世。”
她的眼睛又瞪圆了,不得不说,他态度真诚,眼神真挚,她都有些感动了。
潜台词不就是:我可以被你救赎,愿为你放下屠刀么?
如此动人的话,要是没被触动,那就真铁石心肠了。
可惜的是……
我并不能救赎你啊!
因为我自己也想被救赎,我想要自由啊!
淼淼看着他,那淡漠的眼里隐隐透着期待,不知为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竟是说不出来了。
她侧过头,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擦了擦嘴道:“你知道我为何不愿么?”
“嗯?”
她笑了起来,可能是酒精上头了,也可能是感觉到他并不会真正伤害自己,神态变得轻松了些,似与好友聊天般,边喝着酒边道:“其实我这人三观很不正常……”
“三观?”
“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也就是一个人对这世界好与坏,黑与白的看法。”
她又喝了一口酒,望向他,将酒壶递给他,他愣了下,将酒壶拿过来,目光落在酒壶壶嘴上。
这是让我喝的意思么?
用她喝过的酒壶?
心里一下变得柔|软无比,这在他看来,是很亲密的举动,是她对自己卸下防备的征兆。
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又将酒壶递还给她,见她接过便喝,心里一下变得明亮极了,嘴角不受控地上扬,昏暗的墓室寝殿内好似一下变得无比明亮,内心欢快得好似有只小鸟在欢畅。
这感觉……
他闭目,仔细品味。
如此温暖,如此喜悦,真好……
“我的三观不是太正常,说实话,我对邪道与正道之争并不是那么感兴趣,这世上的事如此复杂,哪是一个邪与好就能说得清的?只要不伤害他人,做事出格一点又算得了什么?甚至啊……”
她吐舌做了个鬼脸,“若是那个人对我很好,我都会忘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在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爱憎就是如此分明,如此糊涂……”
酒壶又到了他手上,他沉默着喝了一口,刚刚那种明朗的心情开始退散,他感到了一丝压抑。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比如会有个霸道厉害的男子爱我爱得恨不得将我融进他骨血里……
后来再想想,虚荣心又作祟了,这个霸道男子还得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子,他对所有的女子都不屑一顾,唯独对我百般宠爱,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会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她自嘲一笑,“是不是很可笑?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啊……莫说世界第一,就是普通人又哪里可能会这样?”
“你说这些,到底要表达什么?”
他心里涌起一些烦躁,他不知那烦躁是从哪里涌出的,可这烦躁明显让他感到不舒服,有种想捂住她嘴的冲动。
“我是说……”
她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我是长在剑阁的一棵菩提树,若是我第一眼醒来看到的是你,若你对我真心怜惜,我想我也不会介意你是僵尸……”
他心里一动,可随即又冷了脸,道:“现在晚了么?”
“呵呵……”
她叹出一口气,淡淡的酒气混着她淡淡的体香袭入他鼻内,让他有种想紧紧抱着她的冲动。
“我长大了……”
她忽然道:“经历了这么多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已没了,所以……”
她看向他,“我觉得自由更重要……”
“那……那个小子呢?!”
有些怒气上涌了,冷淡的脸上已出现了冰霜。
“凌霄么?”
她轻笑,“我喜欢他……”
四个字如一把尖刀猛地戳向他,让他感到胸口一阵闷疼。
“可也仅仅如此,若是他限制我的自由,不尊重我,我一样会离开他……”
他愣在那儿,冷漠的眼微闪,“喜欢……却更爱自由?尊重?”
“这世上没有谁喜欢被强迫,你懂我意思了么?”
她看着他,“若是你想与谁成为伙伴,得以心换心,以诚换诚,像这样的……”
她指了指自己,“将我随意绑来,限制我的自由,违背我的意愿,你永远也得不到一个人的真诚……”
“是吗?”
他冷笑,“我囚你千年,我看你会不会对我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