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喝了一口酒,想起那场面,眼泪再度流下来,“扶风,我是不是很傻?从一开始他就设计了我,我却还信他……”
“那个茹茹怎么进来的?”
“呵……我怎么知道……也许他藏起来了,他有虚空境。”
扶风沉默了,这事有许多端倪,可现在的淼淼显然是听不进的。
“什么人?!”
扶风忽然出鞘,“主人,有人!”
淼淼坐在那里毫无反应,她忽然就是觉得好累,来这儿这么多年,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打打杀杀,这样一想,自己最快乐的日子竟是在险象峰做树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与常在练功,与衍熯斗嘴,听听八卦,看看人生百态,多美好啊……
可自从化形后,她就再也没安生过了,生为天材地宝,哪可能安生?
她苦笑了下,又是喝了一口酒,道:“扶风,找个好主人跟着去吧。”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跟前,“怎么又哭了?”
淼淼愣了下,抬头看了下,愣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你情绪好激烈,我感受到了,不放心便出来看看你。”
淼淼垂下头,低低道:“你也是为了我的血吧?”
“是。”
晋陵坐了下来,“为了你的血,也为了你的人。”
他拿走她手里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道:“一个能让我不再空虚寂寞的人,我想我没理由不被吸引。”
“喝了我的血会让你快乐么?”
淼淼忽然问,“会让你快乐很久么?”
“我不知道。”
晋陵望向天空,“上次尝了下,好像又有了做人的感觉。”
他侧头,“你又为了他伤心了么?他还是不相信你么?”
“我……”
淼淼语塞,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从来都是设计,相信二字从何说起?”
“那我帮你杀了他?”
“不用了……”
淼淼冷声道:“虽然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
“但是什么……下不了手么?”
晋陵轻笑,“是不是觉得也许是自己误会他了?”
他喝了口酒,毫无冷气的眼变得幽深,“当年,我以为我死了,待我再有意识时已成了僵尸,我也是不信,心存侥幸,可当那人想夺取我的身体时,我便什么都明白了……一个生死与共的人,既然可以轻易的选择相信别人,那么此人也不值得托付……”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淼淼,低低道:“淼淼,我是很渴望得到你,但我不会骗你。我若与你交he时,我们互相喝下对方的血,便能永远在一起,届时,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你懂我意思么?血液的互换等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们会有血脉上的相连,这种羁绊是天道也难以阻断的,你不用努力什么,便可与我一起长生……”
淼淼垂着头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手指上细细的伤痕,那伤痕灼着她的心,晋陵的话只让她感到更加疼痛了。
晋陵尚且能如此坦诚,他为什么就要欺骗自己?!恨,好恨,颜子傅,你这样戏耍我,利用我,很开心是么?对,你就是个小人,出生如此坎坷的人,若是心不狠,手不黑,怎么在这杀·戮重重的大陆活下去?!
果然,是自己太傻了!
眼泪又掉了下来,忽然只觉自己脖间一紧,扶风惊呼着,“你要做什么?!”
晋陵不理会扶风的惊呼,将淼淼拖了起来,道:“区区一个男人就让你如此放不下么?如此心性,还如何求大道?!我可以不勉强你,放你自由,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在给你选择,淼淼,可知道,放你离开,我需要下多大的决心么?!嗯?!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我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么?!既然你如此不争气,不如便宜了我,这便与我做了夫妻,从此你将不再为他流泪!”
淼淼挣扎着,忽然大喊,“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跟一个人相处百年看看!你懂什么叫感情么?!”
“我不懂?!”
他松开手,一把扯过她的手插·进自己的胸膛,在淼淼的尖声惊叫中,冷笑道:“我虽为旱魃,可不要忘了,我曾经也是人!”
冰冷的心脏在淼淼指间的触碰中崩裂出一丝鲜血,虽没有跳动,可那鲜血却提醒着淼淼,这曾经是一颗人类的心脏,虽然不跳动了,但却没有死去,他的主人带着这颗孤寂的心脏又活了几千年,如行尸走肉,痛苦不堪。
手被抽离,男子胸口的伤口慢慢愈合,淼淼呆呆地望着自己白净手上的鲜血,望了好久,忽然“哇”的一声,大哭着扑进了晋陵怀里。
“对不起……可,可我就是好难过,好难过……晋陵,墨染,我好难过,好难过……他居然和,和,和别的女人……我为了救他,连续奔波了七天六夜,连喘口气都不敢,可他倒好,伤好了,居然,居然又和那个可恶的女人……”
她开始语无伦次,“他扑在那女人身上,他在扯她的衣服,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我想骗自己是那女人勾·引他的,可我做不到,可我做不到,呜呜呜,我对他这样真诚,他骗我契约我都原谅他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主人,可之前他也愿意为你去死,想想你体内的精血……”
扶风不怕死地道:“晋陵,你也变狡猾了,这一定是你的计谋对不对?”
晋陵没说话,轻轻抚着淼淼,眼睛却是冷冷地望着扶风,就这样望着,安静的,无声的,毫无情绪地望着。
“放屁!”
淼淼忽然大骂,“他根本就是算计好的,就跟之前他骗我契约后,敢于挑衅我师父一样!他知道的,他一定算到我会为了他跟晋陵死磕,所以才那样说……”
一丝笑轻轻飘过晋陵唇边,他抱住淼淼,低低道:“不哭了,乖,不要为了别人轻易掉眼泪,你是菩提树,这世上没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