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荒野,跃过旧街小巷,战乱让所有的一切凋零,死去的城市在一片哀嚎里最终沉默下来。
来时的路他已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幻境里她那双毫无人气的眼,在一片血色里,突兀而沉重。
世间最荒凉的事莫过于我对你刻骨铭心,而你对我视而不见。
淼淼,你看见了吗?这河山壮丽,这世界绚丽,可如今我却要亲手埋葬他!
你听见了吗?荒野里的野鸟正在哀啼,我抱着你,独自前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尘世再无我栖身之所,我死了,对你的情仍在,四季仓促掠过,我将抱着岁月永沦黑暗。
生命里最后一点光消散,晋陵阴柔的脸上带着悲痛,凌空站在太极城外,下面是纷乱吵杂的声音。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淼淼,红红的嫁衣,红红的唇,点在额间的花钿将她的容颜勾勒得鲜活异常。
她还是那么好看……
一滴血落在她的脸颊,他轻轻侧头,再回首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冷,悲痛在他眼里凝结,最终化作虚无,那双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剩下了,唯有淡漠。
“晋陵!”
格瑜飞了出来,“果然是你!”
晋陵没有回话,只静静望着格瑜,忽然他低头在淼淼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随即道:“万树说你能救她,我将她还你了。”
说罢便是打出一道灵气,包裹着淼淼将她送到格瑜身前,弹指间,又是一颗药丸打出,“拿这个去救那小子。”
说罢,转身,离去。
红色的新郎衣在风雪里飘着,很快消失在茫茫天地间,一群赶来的人都呆愣在那里。
天下至宝,菩提树,他……
就这么交回来了?
格瑜神色复杂地望着手里的丹药,过了许久才长长叹出一口气,低低道:“谁道僵尸无情?他们都曾是有情的人……师父,你是不是早就参悟出天机?所以当年才给了一支树枝他?”
还有……
祖师爷,你当年说的机缘就是指得万树么?
格瑜抱着淼淼,神色复杂地回了无极门,道:“去将玉璞喊来。”
百年过去了,即使是陈述也是元婴后期修为了,而妙山早已到化神后期,如今正在紧要关头,若是成功,正道又将多一战力。
所以在这非常时期,他虽非辞去掌门之职,可门中的事却已交玉璞打理,尽管玉璞也是化神中期修为了。
但眼下人才凋零,而且没经验的人也不适合在战时当掌门,所以也只能暂时拖着,大小事由玉璞和邬抒辛打理着。
另外,大战开始后,玉璞的大弟子也回来了,人们这才惊喜发现,玉璞大弟子也有炼虚镜了。如今无极门虽是损失极大,不过好在,大佬多,故而还能稳压其他四派,不至于在这个战时再出现内斗的情况。
很快,玉璞便是赶来,格瑜将事简要说了一遍,玉璞有些迟疑地道:“可信么?”
“他没必要撒谎,淼淼的确快要尸化了。”
格瑜掰开淼淼的嘴,玉璞看了一眼,低头道:“那是现在就……”
“那道金光是万树于上届传音于我,结束这场战乱的关键在淼淼,所以祖师爷才拿走她大部分妖丹之力。如今祖师爷托万树将淼淼妖丹之力拿来就是为了这一天的。”
“想不到旱魃竟能如此情深……”
玉璞不由叹息了一声,“他本可将淼淼做成僵尸的……”
“他本是正道之人,受师父陷害,在地下几千年,想来是不愿自己心爱的女子日夜受此折磨吧。”
格瑜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他本就是感性儿郎,最受不得这样事,这一刻竟是由衷惋惜二人这段情缘不能开花结果。
“唉!”
玉璞又是叹息一声,“我去将丹药给凌霄吃了。”
说罢便是摇摇头,“太上忘情,太上忘情,有情之人如何太上忘情?成全了别人,自己却要痛苦一世,虽为敌手,我竟恨不起此等男儿……”
格瑜望着玉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玉裘,去通知暗侍,立刻设阵,为师要将淼淼妖丹之力还于她!”
“是!”
…………
…………
“这是?”
淼淼睁开眼,迷瞪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地道:“我是在做梦么?”
她坐了起来,忽然感觉身体里涌起一股磅礴的力量,她大骇,刚想内视下,却听到“啪”的一声,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道童手里的汤药打翻在地,瞪着眼睛望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疯了似得往外跑,边跑边叫,“太师叔醒了,太师叔醒了,大师祖,大师祖,太师叔醒了!”
什么鬼?
我又穿了?
淼淼懵在那里,自己不是和晋陵在虚空赏星辰么?后来就觉得困了,然后……
阿勒?
好奇怪……
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还有这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自己要进阶了?
一阵脚步声匆忙而来,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一个白衣身影飞了过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淼淼!!”
“你……”
她愣了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忽然怒火在心间聚集,猛地推开来者,一个巴掌打上去,“颜子傅!你还敢来招惹我?!”
“与他无关,是你的红莲业火催化了他体内的魔气与尸气。”
格瑜的声音传来,“而且当时你师兄赶到,并未铸下大错,一切都是晋陵设下的计谋,为了得到你。”
“晋陵?!”
淼淼呆在那里,忽然摇头,“不,不会的,不会是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