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身影落在客栈屋顶上,一道传音入耳,“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打坐着的淼淼睁开眼,忽然飞身出了窗外,看着来者冷笑道:“我躲了么?”
“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要吵么?”
他坐了下来,依旧一身白衣缥缈,黑发在风中飘散而起,那双深邃的眼里,曾经的桀骜已被更深地掩藏起来,岁月抹平了一个男人所有外放的棱角,可却也让他变得更深沉。
此刻他站在这里,就会带来一股压迫感,那是一种十分内敛的气势,不怒自邪,无需任何言语与表情,就会感到力量源源不断从他身体里涌现,这个力量所代表的就是自信,一种命运完全由自我掌控的自信。
淼淼望着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几百年过去,自己不再是那个看见美男就流口水的小花痴,而他也不再是戴着面具生存的腹黑男了。
修为到了他们这境界,已无需再掩藏自己,哪怕一怒而起杀死个把人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只要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淼淼也坐了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当年一别,已是白多年未见,他虽有过来信,可自己从无回应,再后来,他也再无音讯了,至此,关于他所有的消息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
当年一别,至此路人……
淼淼望向天空的明月,不知怎么开口,或者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个酒壶扔了过来,“老友重逢,也算喜事,我当你过来给我道喜了。”
淼淼心里一酸,可还是强忍心塞,接过酒壶道:“鬼才来给你道喜。”
是啊,这事怪不得别人啊……莫说他们还没成亲,就是成亲了,当妻子的避着自己丈夫不见,也不说话,还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百多年……
这样的情况下人家不理你了,也是情有可原吧?
酒香飘散出来,淼淼愣了下,“梨花酒?”
“嗯。”
一时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当年的场景在脑海里快速掠过:这酒是当年她与他一起酿造的。
抿了一口酒,道:“拿这酒出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他口气很淡,可说出的话却是让淼淼暴怒,“喜酒提前请你喝了,你可以回去了,你我那点事,来参加我的双修大典怕是不合适。”
“颜子傅!”
淼淼大怒道:“谁要来参加你的双修大典,你太特么自作多情了!”
“如此……”
他轻笑,“最好了,我还怕你来捣乱。”
“你简直放屁!”
淼淼气坏了,简直就是个自恋狂,她杨淼淼是那样的人么?好歹现在也是“前辈”级别的人了,也是有逼格的好不好?!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过是,是要去西域,路过这里罢了!哼!倒是你,娶了个什么德性的婆娘?任由她那弟子欺辱凡人,轻者打伤,重者伤命,啧啧……”
淼淼一脸鄙夷,“这排场真不是一般大,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出行呢。”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他口气淡然,“你吞下他精血那一刻,我们已没牵连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淼淼怒了,“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谁的主意?!”
“是我。”
他望向淼淼,深邃的眼微闪,“可我没想到……呵,他给了你一滴心头血,可你却给了他你的心。”
“谁说的?”
淼淼摇头,“我对他无男女之情,你误……”
“误会?!”
他忽然一把拉过她,见她眼睛乱飘,便是冷笑,“既是误会,为何不敢看我?杨淼淼,知道当年你是什么样子么?歇斯底里,甚至要为了他折损自己的寿命!”
“我,我……”
淼淼结巴着道:“他是为了救我才,才……”
“好!他为救你而死,你会感动也实属人之常情!可后来呢?!后来我给你去了这么多口信,你为什么一个都不回?!一年,两年,三年……整整十年……一天一次,一年365天,十年,整整3650个口信,你回了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淼淼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我等虽已摆脱寿数的限制,可你不要忘了,到了我们这修为那是不进则退,天雷开始没有规则地降下,谁也不知,下一个十年,我们是不是还活着……杨淼淼,你一个口信都没回,甚至没让人给我传半点口信,我们曾经生死相伴,我最大的秘密都与你分享,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么?!”
“我……”
淼淼眼睛发红,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轻声道:“我……我就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你……”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