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走后, 琳琅本来也想要起身去观众席的, 身后的窗户突然传出异响,她转头看, 通体漆黑的蝙蝠正停留在窗沿边, 指爪泛着淡淡的红色。
蝙蝠是血族用来传递讯息的一种手段。
这种生物毕竟是夜间的生灵, 除非关乎血族要紧的事,要不然白天很难看到它的踪迹。
琳琅打开了玻璃窗, 那只蝙蝠抖了抖翅膀, 轻缓落在了女人洁白的手腕上。
蝙蝠与血族的交流有特殊的技巧,琳琅刚来的时候学了这门语言, 毫不费劲破译了它带来的信息。
有一位身份高贵的血族在威斯敏特斯大教堂附近陷入危险,恳求同伴的相助。
琳琅离开前, 随手拿了那把放在门侧的佩剑, 是属于贵族专用的装饰佩剑, 上面嵌着华美透亮的宝石。她让工作人员转告诺菲勒, 她暂时借用,很快就会还回来。
工作人员对她借剑的事情没有异议,反而好奇瞅了瞅她肩膀上的蝙蝠,以为是一具雕刻精美的木像。
蝙蝠将琳琅带到了一处小教堂旁边的暗巷。
巷子的尽头铺展着深沉的黑暗, 风是粘稠的, 挟裹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琳琅看了一眼脚下,柠檬黄的小书包被肆意拉扯过了, 印着成年男性皮鞋的污迹, 文具盒与凌乱卡在拉链处。
她弯腰捡了起来, 拍了拍小书包。
细微的声响引起了里面的警觉,有几个男人回过头来打量她。他们均是穿着体面定制的西装,像是那种在议会厅里工作的上层精英人士。
与议员风度翩翩不同的是,这群人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气场强大。
琳琅的眸光从他们手里的银色□□掠过,停留在一个少女的身上,棉质长裙稍微贴身,勾勒出她姣好的胸脯与身段。
艾薇儿一对上她的眼睛,立马颤抖起来。
她仍然记得夜晚的噩梦,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她哭喊、挣扎、逃跑,没有人来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看见的是却是这个女人,她慵懒枕着诺菲勒的双腿,满头黑发逶迤在鲜红的地毯上。
旁边的兄弟们也小心翼翼放轻了脚步,不敢吵醒睡梦中的姐姐。
吸血鬼对她为所欲为,却对他们唯一的长姐毕恭毕敬,之前艾薇儿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直到他们露出狰狞的獠牙,艾薇儿才明白琳琅在血族是怎样的存在,警报等级拉到最大,一下子从厌恶的对象上升为极度危险的女魔头。
旁边的男人安抚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配备了最好的猎杀工具,这只小畜生是逃不了了。”
他以为艾薇儿害怕的是小吸血鬼的反扑。
艾薇儿嘴唇蠕动着,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血猎的队长示意男人噤声,并朝女搭档使了眼神,“德洛丽丝,你去看看,巷子口进来了一个女人,她是无意闯进来的,还是这个吸血鬼的帮手?”
女搭档冷笑,“还用去看?她肩膀上趴着一只蝙蝠,除了血族,正常的人类会喜欢这种吸血肮脏的生物?”
她这次尖酸的挖苦并没有得到同伴的附和。
“我的天,这是莉莉丝小姐,我最崇拜的谈判官!”
“不是吧?莉莉丝小姐也是血族吗?”
“她的美貌的确是超乎寻常,脱离了人类应有的标准,这样看来……”
同伴们小声交谈着。
一群被吸血鬼漂亮皮囊迷住的肤浅男人。德洛丽丝翻了个白眼,利落抬起□□,对着女人的心脏,“原来真有吸血鬼会愚蠢到自投罗网。”
琳琅不看她,继续走近。
黑压压的人群里头,有一团银光十分显眼,仔细看,那竟然是锁链,拇指般粗细,禁锢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
锁链收得很紧,勒得皮肉发红,有的地方慢慢淌出了血来,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溅开一道道细微的血花。
布鲁赫歪头靠在墙壁上,犹如一只被主人丢弃在街头的破旧布娃娃,意识已经接近昏迷,极致的疼痛麻木着神经,恍惚之间,隐约看见不远处的身影。
“姐姐——”
奶兽般细弱的叫声,低不可闻。
众人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
这个美艳的女人竟然是小吸血鬼的姐姐?
吸血鬼猎人们顿时头皮发麻,能制服这个小吸血鬼,大部分得益于艾薇儿的接应以及早先布置好的陷阱。纵然这样,他们仍然花费了好一番的力气,甚至用两名队员的死亡来换取这场的胜利。
吸血鬼的长幼辈分一向看得很重,因为这也是他们划分实力的标准。
“我弟弟他看起来很不舒服,你们能把那东西解开吗?”琳琅温和请求着。
德洛丽丝嘴角挑起讽刺的笑意,“贵族礼仪这一套,你们这些吸血鬼还是百玩不腻啊,明明心里早就恨不得将我们开膛破肚。”
琳琅挑眉,“哦?原来你们这队喜欢直接的。”
吸血鬼猎人们见她意味深长一笑,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歪着头盯着人,手指伸到了嘴边,红唇微张,轻轻咬住做工精致的蕾丝手套,缓慢拉扯着,露出漂亮如玉石的细指。
尖尖的指甲涂了一抹艳丽的猩红。
“那我就——”
她弯了弯眉,眼波勾魂。
“不跟你们废话了。”
这个自称是吸血鬼姐姐的女人做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动作。
她用那排牛乳般的牙齿与樱桃红嘴唇咬下的手套,没有收进口袋里,而是随意往猎人们这边抛来。
不像是挑衅,男人们更宁愿相信,这是一场优雅音乐剧的谢幕,女主角是天生的尤物,她美丽无双,为了报答观众的热情,用随身的物品作为奖励。
大概是她做这个动作时的神态过于妖冶,男人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蕾丝手套啪的一声砸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类似玫瑰的芬芳如细粉般散了开来,弥漫在周围,熏染着暧昧的迷离。
“呀,接住了,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