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号, 空中谈判持续了四天,事态依然没有任何良好的进展。
四月十八号, 西洛帝国元老院破例召开战前国会, 由帝国第一区为主导者,十六区大代表连夜赶往皇都。
下午两点, 元老院寂静肃穆, 帝国高级官员与大贵族们步入厅中, 均是一身整齐宽大的黑色官袍, 领口插了一枝芬利尔白玫瑰。
雪白的花苞还未开放, 紧紧闭合着, 等到了真正的战争时期, 他们会换上完全开放的芬利尔白玫瑰, 代表他们与白玫瑰帝国共存亡的决心。
参加会议的人员绝大部分为alpha裁决者,上至帝国元首,下到记录官, 等级森严, 秩序分明,极少数的beta负责记录与后勤。
omega没有资格出席国会,即使是玛丽皇后, 特殊时期不得不待在玫瑰十二宫, 穿着厚重的正装,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
“母后,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我看着都头晕。”
玫瑰十二宫唯一不受紧张气氛感染的, 大概只有苏早早了,她端着一盘炸鸡,吃得满嘴是油。
要说负面情绪,也是有的,小姑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她上次踢垃圾桶的直播传得到处都是,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形象崩塌,星网论坛的帝国公民对她粉转黑,留言就不怎么客气了,才看了几条苏早早就受不了了,一气之下把光脑腕表扔进池子里。
没几个小时,苏早早就感觉无聊了,拼命忍住从水池里捞光脑的想法。
末世之前,苏早早跟大多数高中小女生一样,家庭经济水平还行,磨着爸妈,早早买了手机跟平板,刷段子能刷到凌晨两三点。
高三的时候,学校三申五令不让带,她意志力没有那么强,偷偷藏了起来,一有空就跑去厕所看漫画,一看就着了迷,有时戴着耳机,没听见上课铃,迟到了好几节课。
来到星际时代后,虚拟光脑代替了手机,立体感更强,苏早早洗澡也不舍得摘下。对苏早早来说,没有光脑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她想从池子里捞起腕表,又担心别人笑她小气,扔的东西还捡起来继续用。
是的,作为幸运型的女主,苏早早自卑了很多。
这种自卑感在最近数日变得尤其强烈。
虚拟的网络中,苏早早在星网论坛人气下滑得严重,帝国大明星光彩不再,人们转而讨论起了新近出现的古时代人类,零号不必说了,蜂腰翘臀大长腿,女王气场全开,每次出现都是一场噩梦,给和平安宁的帝国召唤来腥风血雨。
还有空中谈判不露脸的男人,一开始对方说话温和得体,似乎挺讲道理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谈判人员绕得晕了,一个不耐烦,甩出一把奇异的砍削工具,虽然他们不清楚叫什么学名,但那玩意儿看起来沉重又锋利,举起来比脑袋还大,很不好惹。
他们猜测这男人可能是冷冻舱的一号,跟零号一样,都是古时代人类被寄予厚望的“火种”。单是这两号危险人物,就足够帝国公民头疼了。
人与人之间最怕对比,尤其出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零号与疑似一号的人物没出现之前,帝国公民疯狂打赏直播中的苏早早,觉得她每一处都很可爱。她说话方式叨叨咕咕的,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鸽子,用乐观情绪感染着他们。她既不像alpha那样高傲,也不像omega那样胆小,同时她又比中规中矩的beta敢说敢做。
数千年的文明底蕴与独一无二的古时代人类身份给予苏早早充足的自信与胆量,让她一个还未毕业的高中女生把帝国alpha变成了裙下之臣,为她争风吃醋。
苏早早享受着“唯一幸存者”的待遇,如同世界灭绝最后的珍稀物种,她认为自己是“唯一的”、“最独特的”,帝国最优秀的alpha们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
基地第一女强者的邬琳琅醒了。
恐怖的斧头哥也醒了。
时隔千年,末世第一批最优秀的火种成功降临星际时代。
苏早早恍惚回到了末世,她挤在鸡笼子似的窄小闷热空间,每天难得的活动,就是从宿舍里唯一一台旧电视机,观看异能者建筑基地的活动。
跟她同宿舍的有两个年轻女孩子,剩下的全是一群中年大妈跟老奶奶,恶臭味有时候熏得苏早早受不了,躲在外面的一片沙地喘口气,天黑才回来睡觉。
她们也是需要干活的,不过苏早早干活不太行,手腕软绵绵的,挖地种菜半天提不起劲儿,早年丧女的男主管偏心苏早早,对她偷懒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规定要完成任务,于是苏早早的那份活儿被两个女孩子干了,导致后者怨念颇深,似有若无排挤起苏早早。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苏早早最黑暗的时期,她融不进集体,心情焦虑,脸上长了很多的痘痘跟闭口,每次照镜子都欲哭无泪。
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异能者了,领的物资多,住的是干净的房子,像邬琳琅,一头柔亮的黑发,皮肤白皙,魔鬼身材,把她衬得灰扑扑的,比丑小鸭还要不起眼。
苏早早的自卑加深,幸好等来了计划抽取的机会,千年以后帝国民众的热情把她淹没,重新塑造了苏早早无与伦比的自信,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现在,她又被打回原形了。
苏早早难以忍受巨大的落差感,一头扎进厨房,用美食犒劳自己受伤的心灵。
暴饮暴食的苏早早一周足足胖了十四斤,她身材比例是五五分,这一胖起来就跟吹了气球似的,浮肿得厉害。
玛丽皇后转头看见苏早早毫无形象抓着鸡腿吃,嘴唇沾了油光,双下巴一颤一颤的,还有一些细屑落在蓬蓬裙上,她顿感恶心,勉强维持了友好的语气,“早早,你能不能别吃了?国会期间,保持肃静。”
最令玛丽皇后心焦莫过于父子争权,她既是妻子又是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这场战前国会,元老院很有可能启动战争机制,投票表决,决定谁是唯一的主导者。
苏早早被一块鸡骨头呛到了,赶紧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