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赎买燕家名下五成左右的土地。”
燕云同脸都白了,“妹妹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吗?王府不是单纯的王府,王府还要养兵,养人。几万十几万人指望着王府吃人,妹妹一下子拿走一半的土地,恕我不能答应。”
燕云歌含笑道:“哥哥莫要着急,听我说完。家族分宗,连带亲朋好友,各种仗着燕家名头坑蒙拐骗的人,至少能清理出去上万人。
王府私兵裁员,只保留一万左右的兵马,这里又可以节省一大笔开销。少了这么多人,王府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土地。”
燕云同郑重其事,“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嫌弃土地太多。”
燕云歌却说道:“不瞒哥哥,在我心中有一个很宏伟的蓝图。那就是,每一个州府,每一个郡府,以及每一个县,每一个乡镇,八成的耕地都要掌握在官府手中,只能租赁耕种,不得买卖。
幽州我势在必得,王府必须将多余的耕地吐出来。
如果我有生之年完不成这个目标,那么元初和元嘉也必定会帮我完成。
当然,谁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般局面,坏了双方的情分。
为了子孙后代计,为了燕家的百年富贵,还请哥哥有壮士断腕之决心。
比起燕家王爵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区区土地又算得了什么。兵权和赋税都能交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诛心啊!
言下之意,燕云同要是不答应,子子孙孙都要为了土地争斗,甚至有朝一日反目成仇。
一旦反目,燕家就别指望与国同休,永镇幽州。
土地才是这次谈判的根本。
掌握了土地,就等于掌握了土地上面的人口,赋税……
燕家在幽州经营几代人,尤其是这几十年,膨胀得极快。
整个幽州,都成了燕家的后花园。
如果这个世道,依旧是乱世,这没所谓,反而是一件好事,能自保。
但是……
如今北地重回太平,凉州拿下,幽州再也不能特立独行,独立于朝廷之外。
必须纳入朝廷的管辖。
想要真正意义上实现朝廷流官治理幽州,首要就是掌握土地。
她必须削弱王府的土地田亩数量。
这一刀下得又狠又快,让燕云同心头在滴血。
妹妹当真是狠心啊。
他却不知道,如果是燕守战出面谈判,燕云歌下手会更狠辣。
看在哥哥的份上,燕云歌已经手下留情,修改了原本的计划。
他问她:“没得谈?”
她重重点头,“土地我势在必得,请哥哥见谅。”
她就是明摆着争地盘。
刚刚立国,兵马强盛。
如果这个时候,都不能将土地拿下来,子孙后代就更难了。
帝国的建立者,第一代执政者,必须给后代子孙立下一个好榜样。
尽量多的解决存在争议的问题,不给子孙后代添乱。
她现在仁慈,就是对子孙后代的不负责任。
等她不在了,燕家也就别想百年富贵。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灰飞烟灭。
既然想要与国同休,就必须付出代价,让朝廷上下看到诚意。
否则,迟早会有人翻出旧账,将燕氏一族牢牢钉死。
现在痛,只是痛一时。
将来痛,就有可能家族覆灭。
燕云同内心反复挣扎,拉锯,纠葛……
他继续拖延,继续让幕僚团集思广益。
来来回回双方交手数个回合,终于把事情谈妥了。
基本上就是和一开始谈的内容差不多,燕云歌所坚持的,燕云同都让步了。
他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比如盐场,矿场,糖厂……
土地交出去,换取股份,希望他没有错,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至于幽州那地,不在王府名下的土地,燕云歌自会派人清查,一个一个解决。
谈判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终究是签了协议,下了圣旨。
燕云同为燕家换取了与国同休的王爵,每年可观的收益。
完成这一项壮举,燕云同终于有资格踏进府邸,面见父亲燕守战。
父子见面,气氛不算融洽。
太上皇燕守战眼一瞪,显得凶神恶煞。
“老夫听闻,你将王府的土地都卖给了云歌。你这个败家子,老夫对你太失望。”
燕云同:“……”
他很委屈啊!
他一直在据理力争,关键利益上面,寸步不让。
能谈到这个程度,他已经尽力了,也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父亲这会骂我有何用。一开始我来找你,却吃了闭门羹。”
言下之意,就是在吐槽渣爹马后炮。
燕守战生气,特别生气。
“说你错,你还不服气,还敢顶嘴。真以为你当了王爷,老夫就不敢抽你吗?”
说完,就要抽鞭子……
其实他是做个样子,维持住在子女面前的威严形象。
杜先生多精明的人啊,一眼看透真相,赶紧出面给燕守战台阶下。
“太上皇息怒,切莫动鞭子。堂堂王爷被抽鞭子,成何体统,威严尽丧啊!以后,王爷又如何服众。”
哼!
燕守战很傲娇,“若非为了王府,为了家族,老夫今儿一定抽他一顿。”
燕云同无语望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