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凄苦,“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父亲,我想去见见焱儿,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也不知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不知他这些年如何熬过来的,可曾被人苛待。”
燕守战向来有一说一,不玩安慰人那一套。
他直白地说道:“你暂时见不到他。眼下,他已经被转移地方,重新看管起来。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性命,这一点老夫可以保证。过几天吧,等你安顿下来,想清楚了一切之后,老夫争取让你们mǔ_zǐ 见一面。“
燕云琪闻言,不由得落下眼泪。
“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原本以为石温死了,一切都不同。终究还是我想多了。毕竟这不再是大魏的天下,改天换地,改朝换代,我本不该抱有任何希望。”
燕守战眼一瞪,“你这人,在这里伤春悲秋做什么?现在不用困在四方小天地,得了自由,这也叫一切都没改变?你啊你,莫要说丧气话,莫要一副死了全家的模样。老夫不爱看见你模样,晦气!”
燕云琪一噎,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被父亲当面呵斥,这滋味这感受,又熟悉又陌生。
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听见父亲中气十足地教训她。
犹如小的时候,她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真是记忆深刻。
她笑了,笑容浅淡。
但,好歹是笑了。
她说道:“我听父亲的,我不说丧气话。一切全凭父亲安排。如今,我身无长物,空有一个身份,那都是累赘。幸亏有父亲在,我不至于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不要把自己说的没么可怜,老夫该帮的一定帮,帮不上忙的地方你也别指望老夫。老夫可是很有原则的人。”
燕云琪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多谢父亲提醒,我知道了。父亲放心,我有分寸。”
终于,她跟上燕守战的脚步,离开关押她七八年的牢笼,重获自由。
……
燕守战对闺女燕云琪有很大的不满。
要不是看在她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他早就劈头盖脸地骂一通。
不过,他对外孙女嘉宁公主倒是挺满意的。
“不愧是老夫的孙女,一股子韧劲,这一点比你母亲强。你母亲那人,性子过于柔弱,又少决断。哎,一切都是天注定。”
嘉宁公主躬身一拜,“孙女给外祖父请安。得亏外祖父,解救我们母女于水火,孙女心中感激不尽。”
“你是老夫的外孙女,虽第一次见面,但老夫对你极为满意。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老夫能做到,定满足你。”
燕守战很期待地看着对方。
嘉宁公主咬着唇,迟疑片刻,“外祖父可否将我弟弟萧焱救出来?他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大本事,背负一个废帝名声,其实什么都干不了。
朝廷不用担心他会造反,他就是个空有废帝名声的普通人,既不能上马杀敌,也不能智谋算计。”
哼哼!
燕守战眼皮一撩,“那可是你亲弟弟,你这么说他合适吗?”
嘉宁公主微微抬头,“正因为他是我亲弟弟,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登基称帝时候,还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当皇帝那些年,被母亲架空,被朝臣架空,并没有学到多少本事。反倒是受了许多苦。
如今,我只盼着我们姐弟二人,能过几年安生日子,不要再整日担惊受怕。不知外祖父可否成全?”
燕守战也很干脆,“这事老夫没办法答应你。萧焱要如何安排,得请教你姨母燕圣人。她才是唯一可以决定萧焱去留生死的人。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姨母一向宽容大度,虽不是宰相,但她肚子里能撑船。
所以,萧焱的性命,你大可不必担心。至于他能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且看他的表现吧。
迟早,你姨母肯定会亲自过问他。届时他若是对答合格,未必不能求一个普通人身份。”
嘉宁公主心知,这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后答案。
她很识趣,没有在废帝萧焱身上继续纠缠下去。
她躬身行礼,“谢外祖父点拨。有机会的话,孙女会提醒弟弟,叫他放宽心,莫要钻牛角尖。”
“正该如此!”
燕守战捋着胡须,越看越满意。
他问道:“你的未来,你又是怎么打算?是要回夫家,还是别的想法?
老夫认为,你那个夫家还是别回去了。南方世家都够阴损,不如随老夫去京城。
老夫替你在军中寻一个爽朗男儿,如何?若是不喜欢厮杀汉子,喜欢斯文一点的读书人,求实书院的学子随你挑选。
世家子弟,只要不是嫡长子,什么嫡次子,嫡幼子,也随你挑选。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你现在还年轻,又没孩子,一切还来得及。千万不要学你母亲钻牛角尖,整日里哀哀怨怨,耽误了前程不说,还让身边人也跟着受罪。”
嘉宁公主笑了起来,笑得很温暖。
她轻声说道:“多谢外祖父关心。我身为女子,其实已经不年轻了,外祖父就别去为难那些读书人,也别和世家结仇。”
燕守战眼前一亮,听这意思,是想寻个军汉?
他忙问道:“你仔细说说,可愿意随老夫去京城?”
嘉宁公主笑了笑,“早就听闻京城何等的雄伟壮丽,孙女自然愿意随外祖父去京城走一趟,见识一番。只是婚姻一事,暂时不做他想。”
“没关系,没关系。先同你夫家和离,婚姻一事我们慢慢琢磨,慢慢相看,不着急!”
燕守战高兴坏了。
他老了,就爱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