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一月。
这一天终于来了
尽管岁月是无情的,尽管在岁月后面还有比岁月更无情的试炼,尽管钟亦成已经花白了头发而凌雪也已经并不年轻,尽管他们夫妻十分冷静地接受了平反昭雪恢复党籍的书面结论,就像接受四季的转换和三角形的三个内角的和值一样平静,但是,从p城的党的机关走出来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乎拉手走上了钟鼓楼。在这个楼顶上,可以鸟瞰全城,可以看到城郊的山水和田,更可以目送直达北京的特快列车开出车站,在山水之间飞驰。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正在飞奔的火车上去了。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火车像一条热气腾腾的黑色的龙。他们的心正随着这火车向北京奔去。他们站了老半天,看了老半天,没有说话。但他们心里的语言是相通的和共同的,他们心里的声音是可以听得到的。他们流着热泪说:
“多么好的国家,多么好的党即使谎言和诬陷成山,我们党的愚公们可以一铁锨一铁锨地把这山挖光。即使污水和冤屈如海,我们党的精卫们可以一块石一块石地把这海填平。尽管布礼这个名词已经逐渐从我们的书信和口头消失,尽管人们一般已经不用已经忘记了这个包含着一个外来语的字头的词汇,但是,请允许我们再用一次这个词吧:向党中央的同志致以布礼向全国的共产党员同志致以布礼向全世界的真正的康姆尼斯特共产党人致以布礼
“二十多年的时间并没有白过,二十多年的学费并没有白交。当我们再次理直气壮地向党的战士致以布尔什维克的战斗的敬礼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们已经深沉得多老练得多了,我们懂得了忧患和艰难,我们更懂得了战胜这种忧患和艰难的喜悦和价值。而且,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也都深沉得多,老练得多,无可估量地成熟和聪明得多了。被革命的路上的荆棘吓倒的是孬种,闭眼不看这荆棘,甚至不准别人看到这荆棘的则是自欺欺人或是别有居心。任何力量都不能妨碍我们沿着让不灭的事实恢复本来面目让守恒的信念大发光辉的道路走向前去。
“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1979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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