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就是你心虚!”李全已经来不及关注自己形象了,连滚带爬躲避石硅可能的攻杀,“石硅,你演过分了!你‘被内鬼煽动着给鞍哥添乱’还算合理,可是,‘在沂蒙就曾退出兴师问罪、说平生最恨众口铄金、万万做不到积毁销骨’的你,怎可能今日又大张旗鼓、亲自来参加众口一辞的问罪?!”
这破绽确实细微,细微到陈旭都没关注到,而李全因为钻研石硅过甚,反而第一个琢磨到不对——是啊,希望石硅参与群狼扑虎,根本就是李全出谋时的一厢情愿!现在想通虽晚,倒也有别的用处……
李全大笑,殊死一搏:“诸位,石硅他,只怕昨晚就已对林阡有归心了!轰出郝定、彭义斌等说客,不过就是他石硅的忍辱负重!他早就是林阡的人,和林阡合起来诬告我。”
“当真?”郝定、彭义斌这些愣头青不知石硅实已回归,闻言全都又惊又喜,原来昨晚石硅就已回心转意?今天的群狼扑虎也是假意、卧底?!就算证供会被从头推翻,他们也喜于见到石硅不是第三方。
“不是。”石硅坚决摇头,表面仍然没回,他说的却也是真话,“昨晚我虽然倾向于林阡无辜,可也只是倾向而已,反对林阡是真心,轰走你们是实意。今日,还是想来身临其境、临阵再作判断不迟——我也没众口铄金,也没兴师问罪,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我可没说,我退出过一次群狼扑虎,就一辈子都排斥再参加,这不也是你李全潜在的侥幸心理吗!
“是吗!若真心实意反林阡,必会将与同盟的沟通信件全毁!何以你要保留路成给的信,等着在这里做物证?你石硅,恐怕是从头到尾就没反林阡,反倒是把想要与他为敌的路成默默记下了,以待坑害!”李全话音未落,展徽大吃一惊:“不是反林阡?那石硅他昨日横插一脚,阻止鞍哥剿灭金军到底是何用意!”“他不是反林阡,而只反鞍哥!他和林阡一样,势要金宋共融,宁肯伤害红袄。他们就是见不得红袄崛起。”李全当即厉声。
“没有的事。”石硅面色微变,只因察言观色,意识到杨鞍介怀,“我再强调一遍,我向来都给林阡留一线,但一直没有归顺他;今天我是跟在鞍哥后面,想看看问罪的情况再做定夺……”
“鞍哥,他说他向来给林阡留一线,适才还说过他昨晚就有了倾向——既然如此,为何问罪之初、不与你互相通气,哪怕给林阡说几句好话?因为他是在防你啊,他信不过你,他怕你对林阡无情无义!”李全又逮住个破绽。不错,石硅如果真对杨鞍没敌意,那么今早就该劝杨鞍说,鞍哥还是别发动群狼扑虎了。能对大局好,为什么不劝,还不是因为有芥蒂、不相信杨鞍?!
“这说得倒也是了。我是怕鞍哥近墨者黑,误信你李全的谗言。我不是不信他,而是怕他不信我。”石硅因不占理,只能冷笑一声。
“鞍哥,石硅借口您身边有我而造反,他还在阵前骂过您自私自利,他不想你趁虚获利称霸齐鲁!在他的心里,山东只能是林阡一个人的。”李全使出浑身解数造谣。最后一句明明和前面的毫无逻辑关系,但杨鞍全听进去了,痛心地望着林阡:“所以,你和石硅串通好了,栽赃李全……”前面的那么多证据,竟说不看就全不看了!
“哎,鞍哥。事已至此,你还护着李全,我愈发肯定,我不与你通气,是正确的选择。”石硅苦叹一声,极力劝解,“我昨天被内鬼诓骗’起义‘,真是因为对林阡生隙,又觉得您在帮林阡,所以才错认您为敌。”
“是么,其实那时候我们都在保护他、是生怕对方会害了他吧!”杨鞍脸色惨白。
“鞍哥,不管您信不信,昨天我对他、对您都有敌意;后来我差点就被劝动、却迟迟没回来的原因,既有他,也有您;我今日想看的问罪情况,既在他、也在您。此刻我已信他,只想问您,在您的心里,盟军到底算什么?林阡他,到底又算什么?”石硅高声发问,希冀将杨鞍唤醒。
“你想说的,又是什么。”杨鞍恶狠狠地问。
“谁都知道鞍哥本质向善、虽有能力却无心谋权,但六月十九以后,您被非人折磨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才逃生,心底很可能会产生‘必须拼搏,否则浪费重活’的争功之念。”石硅索性吐露忧虑。
“错了,石硅,是‘必须明辨,否则浪费重活。’”林阡赶紧帮杨鞍说话,谁想,却激得杨鞍更恨他林阡:“好个石硅,果然反我更甚,一心念着林阡。”“鞍哥……”林阡其实不太喜欢杨鞍直呼自己为林阡,也更想打断石硅有关权谋的猜忌。
“难怪了,石硅刚刚那么爽快的认错,也是为了你!林阡!”杨鞍还在钻牛角尖。
“是又怎样!浪费时间,白费力气,主公我忍不了了!”石硅那种沉静如水的性子,都忍不住不再跟杨鞍争执,直接转身就给了林阡一个跪地见礼,吓了包括林阡在内的所有人一跳,“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不管从前如何,今日我确实一心念着主公,往后也永不再变!寻遍了天下,还是主公赏的先登之酒最好喝,石某人想极了这一口!不能等!”他说得慷慨豪气,听得群雄热血沸腾。
“石硅他……他承认了!”杨鞍脸上倏然无血。林阡知道石硅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却没责怪他,有人真诚相待为何要责怪,高兴还来不及,其余都是小事!扶起他时,林阡顺手就把李全的哑穴给点了。没办法,只能这样因势利导……
而在众人眼里,林阡离李全那么远,并不顺手,所以一时半刻谁都没发现李全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开口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