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侠,喝酒的事别听女人。”“万里江山,一壶事。”“黔灵峰的夕阳,最好看了。到那时你可与我们为邻。”曹王、林阡、凤箫吟,他们哪里像人主?那分明就是个江湖!放浪无拘,天真无邪。
风沙刺痛双眼,今昔难分难解,胸口涌出的尽是怀念,天命与心志到底要如何分辨……
何以泥足深陷,竟然杀势骤减?堪堪醒神,只能机械性地领兵后退。
怎会如此,轩辕九烨,你不是天生冷酷无情的么!犹疑、伤怀、痛苦、后悔,积压多年的各种情绪和感情,突然像被谁强行从一个尘封的剑匣里打开、扑面而来还穷追不舍、抛不开斩不断理还乱——不该!你是轩辕剑的宿主,于你而言天命才是最要紧的,历史的长河中他们每个人都是尘埃每段情都是碎片!何故逃了那么远依旧甩不掉,还有一曲悠扬笛音在耳边徘徊不散?那魔音应是七天前他给曹王吹的、山谷中回荡了七天还盘旋震荡、专等着找人共鸣吗……才知道,原来那天的自己就已经心事重重!
连殿后之人都这般心态,破架子还如何扶得起来?肃州城关接连失守,速度堪称风驰电骋。
不过轩辕九烨和林陌到底能力出色,纵使忏悔、伤怀、发挥失常,还是竭力帮木华黎护成吉思汗逃脱。
可惜八大悍将各部都逃不开“主帅仅以身免”的结局,盟军得以陆续进驻肃州城中,到廿二午后,满城不见蒙古旗鼓——若以棋盘比拟,白子如遭全面泼墨,没错林阡对谁都执黑!
傍晚探子来报:“林陌他,实是个硬骨头,保卫成吉思汗躲在王子庄里,誓死不降。”
王子庄位于肃州主城西北,是个较为偏僻的小县城。当地土著的信息存在一定的梗阻,不像主城民众亲临战斗后明辨黑白,故此刻战局已定、还喊口号“军民同守、共拒林匪”……
备战时木华黎和轩辕九烨不可能按败退来备,但王子庄的土著俨然被他们灌输过林匪天诛地灭等舆论,当时的面面俱到,此刻看倒像是烧对了冷灶。
“为虎作伥!你们这是铁了心当叛军了!”阿绰到阵前,眼见为实,怒不可遏。
“叛军?李安全自己不是杀先帝篡位?”王子庄的土著主帅,还恰恰是个不服现任夏帝的。
“好,那就退一步讲,你忘了他成吉思汗曾在肃州抄掠?!”薛焕提起第一次夏蒙大战。
“有这回事么。你又是不是来抄掠的啊?”穷乡僻壤,只跟战乱擦边,并没有什么同感。
“跟他们不可理喻,主公,如何是好?”宋恒来找林阡,急得满头大汗。
“把庄子团团围住,断水绝粮。”林阡正跟陈旭下棋。宋恒以为听错,愣在原地:“啊?”这招?就跟主公的棋法一样烂吧!
“身处弱势、而又有一线希望时,铁木真还会随便屠杀民众吗?”陈旭笑着把林阡送的棋子全吃完,转过头来。
“原来不是真的要饿死百姓……”宋恒眼前一亮。
“铁木真一时‘得道多助’,必笑我虚伪、并有所放松。这时候我施‘围师必阙’,他会连想都不想,就利用土著们金蝉脱壳、过河拆桥。”林阡又开始部署下一盘。
“接下来对王子庄人的教化,就交给宋堡主和阿绰了。”陈旭心有灵犀。
“果然周全。我俩留下来,薛大人去追歼?”宋恒笑问。
“他身上也有伤,必须得休整了。”林阡摇头。
曹王曾说:铁木真此人擅长总结经验,对他,计谋很难行得通,强攻才是硬道理。然而长生门武力过高,强攻也废了盟军不少高手——
战后,厉风行、李君前、穆子滕、薛焕负伤,万演、独孤清绝、纥石烈桓端重伤,解涛、和尚垂危,其余多半力竭。才换得木华黎、者勒篾负伤,白玉京、博尔术、赤老温、忽必来重伤或被俘,五城十二楼死五、重伤一,其余也大部分筋疲力尽。
而作为肃州之战盟军的“重点排除在外”,此刻,林陌反而可能状态最好,薛焕未必能及。
“那,谁去?”宋恒请缨。
陈旭对宋恒解释说:“还有一方势力没报仇。那些人,若出现在王子庄外的华容道上、与林陌狭路相逢,必对林陌攻心致命。”战后了,计谋自然可以见缝插针趁病要命。
“宣化府的甘肃军司吗?”宋恒一点就通,宣化在肃州的东南,宣化之战却早在去年年底就打响,当时林陌还与甘肃军司以风雅的字画交好,后来窝阔台为了保命却眼都不眨地利用他们挡刀……这么一来,甘肃军司早就“认清了蒙古驸马的真面目”,既与蒙古军不共戴天,也对王子庄的叛军演出个前车之鉴。
“宋人金人都是他故人,西夏人,竟也……”宋恒对林陌难免恻隐。
甘肃军司并非等闲之辈,在盟军主力疲敝的情况下,林阡和陈旭用他们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然而,这个“围师必阙”最终并未能成功。
兴许是好事多磨,抑或是天意使然——围到位了,行动也率然如一,谁知,缺口的伏兵竟伏错了地点??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被成吉思汗遁出王子庄,逃去了更西北的玉门方向!
“可惜,错过了对铁木真的生擒。”陈旭得到失之交臂的情报,虽遗憾倒也处变不惊。
“无妨,只是暂时。我们的增援络绎不绝。”林阡一笑。
蒙古军从肃州主城一路逃到玉门县境,莫非报成吉思汗身畔仅有两万余人,盟军初至前线的郝定、彭义斌立刻围堵上去。风水轮流转,绝命海的越风处境当即还给了成吉思汗。